水晶簾外云度月,絳紗帷里笑語頻。
金玉踢開跟屁蟲一樣的二黑,躡手躡腳去捉落在刺莓苔上的螢火蟲,聽到小姐在屋里吼她,趕忙應了一聲,跑去跨院叫修仙的金燕子。
死丫頭三顧茅廬請不動,寶琴只得讓金玉上牌桌湊數(shù)。
快二更天時候,金玉數(shù)月的薪俸輸個精光,還被墨汁涂成了黑老包,連上眼皮都沒放過。
寶琴盤點桌上銅錢,自己輸了將近一半,荼蘼面前堆得滿滿,露珠也贏了她不少。
“金玉傾家蕩產(chǎn),咱們三個玩沒意思,撤了撤了,明日再戰(zhàn)!”
“我昨晚贏了十三個大錢,今晚小姐故意涂花我臉,畫了一百三十二道,扣除這些,我這個月不要薪銀的話,還欠小姐七分二厘銀子,哼,咱們明晚接著玩,少爺說只要能記住你們出的牌,最少有六成贏面,我會慢慢還清的。”
金玉掰著指頭,嘟嘟囔囔合計。
大伙見她整張臉只有眼珠和牙齒是白的,一本正經(jīng)在那里錙銖必較,都是哈哈大笑。
“死丫頭出個牌也要算計半天,快要被你氣死!”
寶琴把銅錢掃進瓷罐,去廊下壓壓腿,扭扭腰,把裙子解開扔躺椅里,挽著袖子要和張昊推手,囂張放言:
“昨晚本夫人大意未曾提防,這才被你得手,此仇不報,豈不被天下人恥笑!”
張昊拿這個武藝全在嘴上的家伙沒辦法,只得放下大槍,擦擦汗,陪她推手。
二人你來我往,穿花舞蝶似的斗成一團,寶琴氣力漸漸不濟,放出大招,一通王八拳狠狠招呼上去,大仇得報,抹著汗水高叫:
“想我生平作了多少驚天動地之事,誰人不知,哪個不曉,似你這慣用蒙汗藥酒、五鼓雞鳴斷魂香的小賊,又豈是我的對手,你若不服,今晚咱們大戰(zhàn)三百回合!”
張昊急急打拱告饒:
“我服、我服了,從今往后,甘拜下風,再不敢在夫人面前夸口!”
寶琴白了他一眼,得意洋洋呼喝金玉。
金玉一個人在燈下玩牌,聞聲去里間酸枝衣柜里挑了衣裙去澡房。
寶琴躺在浴湯里泡得昏昏欲睡,金玉頂著黑臉,選了個銼刀,在她腳趾甲上來回打磨。
“都磨禿了,你也洗洗,小鬼似的。”
金玉收起多寶匣子,去把木屐、竹椅拿過來。
“小姐,要不你把小燕子也叫來吧?!?/p>
蠢丫頭說的自然是曲館那個真燕子,寶琴懶洋洋跨出浴盆,側目訓斥道:
“還要給你說多少回,天下重名重姓的多有,小燕子去的戲苑也是咱家產(chǎn)業(yè),等你爹任滿回家探親,到時候你再去找她玩?!?/p>
“好啊,好啊?!?/p>
金玉歡喜起來,去拿棉巾給她,見小姐柳腰花態(tài)的模樣,難免艷羨。
“小姐,你真美,難怪媽媽那么疼你?!?/p>
“蠢貨,你以為她沒揍過我?臟衣打上胰子先泡一晚,去洗吧。”
金玉爬進浴盆里,想起臉上有墨,又爬出來舀水洗臉,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