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歿士卒辛酉日大葬,木道人主持渡亡法會,頒符演赦、破獄安魂,引導亡靈歸天或轉(zhuǎn)生。
張昊大操大辦,將觀音亭一座偏殿改作忠烈殿,供奉以身殉國的將士,還下令在鎮(zhèn)國山豎立大明英雄紀念碑以及牌坊。
犧牲的坊丁和黎兵身份卑微,此舉破天荒,少不了要上奏朝廷,言說豎碑之必要性,以示一心為國、毫無私心。
印度洋由非洲和亞洲海岸線圍成,它受永久季風主宰,夏季風從東非和南部海域吹來,穿過赤道,偏向東面,席卷阿三,貫穿南洋。
小綠人、也就是狗大戶和波斯貓,借風駕船,攜帶從非洲沿海收購的象牙、黃金、獸皮和奴隸,以及本地珍珠、椰棗等土特產(chǎn),還有沿途從阿三城邦淘的寶貝,來到南洋。
秋后東北季風吹來,絲瓷茶鐵等中土奢侈品便會來到南洋,交易旺季隨即展開,幾千年人事代謝,但這種模式?jīng)]有發(fā)生過任何改變。
在這個冬季到來的熱帶海洋,阿三航線過來的商船填滿了滿喇加港口,幾乎是只進不出。
時不我待,張昊調(diào)兵遣將,加快接收葡夷基本盤的速度,忙得焦頭爛額。
外派頭目中,有一位劉驍勇的燕趙老鄉(xiāng),善使八棱鐵鞭,人送綽號霹靂閃電鞭馬三倒。
張昊下隊視察整訓工作時候,偶聞少有人能在馬三倒手下走過三招不倒,讓符保試試這廝武藝,竟然是個廢物,氣得他當場要砍了這廝。
弄半天這廝早年從文,屢試不中,后習武,校場發(fā)矢中鼓吏被逐,遂學醫(yī),又把患者治壞了,趕上鏢局招人,馬三倒被高薪蠱惑,并不敢拿武藝丟人現(xiàn)眼,而是以童生學歷被錄用。
到了松江工地,這廝見武職薪金高,小露身手,遂被分去坊隊,因文武雙全混成小隊長,到香山轉(zhuǎn)升中隊長,南洋擴軍,憑借劉驍勇老鄉(xiāng)的身份,又升為大隊長,人生華麗麗轉(zhuǎn)身。
張昊問明情況,對自己麾下的鷹揚之校、螭虎之士,簡直失望透頂,隨即賞了馬三倒一頓軍棍,貶為小隊長,頒布全軍文武考核制度。
此番派人去連接中南內(nèi)陸的北大年建衙,左右挑不出文武雙全的人選,忽然就想起這貨來,蜀中無大將,干脆讓馬三倒充作先鋒。
守在書房門外的鄧去疾挑簾,外事局頭目趙全輕手輕腳的進來書房。
“老爺,暹羅國的使者到港了?!?/p>
張昊接過國書看了,沉吟片刻道:
“前后來了上百個土酋和使節(jié),正好一塊打發(fā)掉,讓他們中午來赴宴?!?/p>
趙全稱是告退。
午飯時候,張昊沖涼換衣,拾掇一番去宴會大廳,應(yīng)付那些苦等召見的諸國使者。
自打施家后裔攜舊港土王前來拜見一回,南洋諸國蘇丹土酋們或親至、或遣使,亂紛紛雜沓而來,無非是刺探情報、觀望風頭。
一些皈依綠教的土酋倚仗奧斯曼國名頭,桀驁不馴,譬如亞齊土王,被鮑金毛帶兵胖揍,依舊不服,竟敢指責他縱兵施暴,有損上國風范。
接見諸國使節(jié)的宴會設(shè)在市政廳賓館,與會者濟濟一堂,分別來自:
舊港(蘇門答臘南)、亞齊(蘇門答臘北)、阇婆(爪哇)、蘇祿(菲律賓南)、文郎馬神(加里曼丹南)、浡泥(加里曼丹北文萊)、北大年(滿喇加北)、真臘(柬埔寨)、暹羅(泰國)、占城(交趾南)等地。
主持宴會的趙全說了些場面話,張昊喝杯酒,動下筷子,借口公務(wù)繁忙退席,讓趙全替他款待諸使,來去匆匆,總共就說了一句敬酒詞:
“天下乃朱明之天下,財富乃吾皇藏之于民,諸港指南司歡迎萬國良民往來貿(mào)易,前提是要守規(guī)矩、知感恩,勿謂言之不預(yù)、不教而誅也?!?/p>
午后的太陽亮白毒辣,土王宮的城墻還沒拆完,戰(zhàn)俘們頂著烈日,揮汗如雨。
這座城中城的外墻已消失大半,各處宮苑變成指南司下屬諸衙,新晉內(nèi)務(wù)部大頭目顧順得知少爺回了住處,帶上加急密信,疾步穿門繞廊,上了舊司令官的三層大樓。
“少爺,檳榔嶼軍部來信,上面標有加急,我沒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