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就離開去另外的診室,剩下曲鹿坐在周宇航身邊,時不時地拍一下他的后背,叮囑道:“不要低頭,小心鼻血又流了下來。”
周宇航半仰著臉,聲音含糊地說道:“總仰頭脖子疼,我感覺我頸椎也受了點傷?!?/p>
“別胡說,剛才都系統(tǒng)檢查過了,拍了片子,也沒看出其他問題?!鼻挂贿呎f,一邊打開手里的檢查影像又看了一次,非常確信地說:“你就只是鼻子顧著而已?!?/p>
周宇航委屈巴巴地說:“什么叫‘而已’?師姐,我可是為你受的傷,你就不能在今天破例一次,對我溫柔點嗎?”
曲鹿心里的確很過意不去,但她這個人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情感,即便在她對周宇航已經(jīng)十分愧疚的情況下,她說出口的也只有輕飄飄的一句:“今天的事,謝謝你了。”
好在周宇航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不過是從曲鹿嘴里聽到了一聲“謝謝”,他就非常開心地彎過眼睛,笑了。
曲鹿余光瞥見他一臉傻樣,有點尷尬地拿著手里的檢查影像打了下他的頭。
周宇航夸張地叫了聲:“師姐家暴!”
“誰和你是家暴?”曲鹿糾正道,“再亂說,我就把你一個人丟在醫(yī)院?!?/p>
周宇航趕忙乖乖閉嘴,甚至在自己的嘴唇前比了個“拉上拉鎖”的手勢。
曲鹿瞪他一眼,她總是告訴自己不能被周宇航這種小孩帶偏自己的節(jié)奏。
但看著他鼻青臉腫的樣子,曲鹿于心不忍,她低聲問了句:“真不打算拘留他們?”
“?。俊敝苡詈?jīng)]有立刻反應(yīng)過來,過了一會兒才“噢”了聲,“你說他們啊,我當(dāng)然想讓他們付出代價,但那樣牽扯下去,咱們兩個還得繼續(xù)泡在這鎮(zhèn)子上?!彼亮顺裂?,很認真地說:“我想回去了?!?/p>
曲鹿沉默了片刻,她微微嘆息了一聲,回應(yīng)周宇航:“你決定了就好?!?/p>
何淼在庭后威脅、毆打委托人律師的這件事在當(dāng)天就轟動了整個小鎮(zhèn)。
哪怕曲鹿和周宇航對此守口如瓶,可天源賓館里那么多雙眼睛,僅需要10分鐘的功夫,就已經(jīng)有無數(shù)個版本從他們的口中傳播出去。
鎮(zhèn)上的人奔走相告,每個人都要眉飛色舞地對此聊上幾句。
唾沫傳的多了,味道也就變了。
最嚴(yán)重的版本成了何淼對女律師先奸后殺。
這是曲鹿和周宇航坐在飯館里時聽到的。
那會兒是中午,他們兩個出了醫(yī)院去吃飯,醫(yī)生叮囑要吃清淡些的,曲鹿就陪著周宇航去了一家面館,點了兩碗清湯面。
周宇航還很驚訝地問了句“師姐,你又沒挨打,也不需要忌口啊,這么素的面能吃進去嗎”。
曲鹿沒說話,她覺得在“病人”飲食清淡的時期,與對方保持一致口味是最起碼的尊重。
尤其這個病人是為了她才破相的。
由于那會兒不是準(zhǔn)確的飯點兒,已經(jīng)近乎下午兩點鐘,店里幾乎沒什么人,所以店員們一邊剝蒜一邊聊著的閑話就清清楚楚地飄進了曲鹿的耳朵里。
“哎,聽說那女的死得可慘了?!贝髦称访钡呐忠恍┑牡陠T阿姨同情地撇嘴道:“真可惜了,年紀(jì)輕輕的,遭到這種飛來橫禍,真替她不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