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探出來的枯樹枝條被寒風吹動得簌簌作響,宋煜望著曲鹿的表情沒有任何動蕩,他連語氣也平靜得毫無波瀾,只說:“沒有為任何人遮掩?!焙芸煊謫枺骸澳阍趺粗滥峭淼氖虑??”頓了頓后,“你跟蹤我?”
“不需要跟蹤。”曲鹿說,“我是來鎮(zhèn)上重新調查線索的?!?/p>
宋煜瞇了瞇眼。
曲鹿告訴他:“我打算為你母親的官司翻案?!?/p>
這句話并沒有讓宋煜感到喜悅,他反而皺起了眉頭,有些訓斥意味地逼近曲鹿一步,“官司都已經(jīng)結束了,沒有再翻出來的必要,你少多管閑事?!?/p>
曲鹿覺得有些奇怪地看著宋煜,“你應該很清楚你母親是被誣陷的吧?難道你不想讓她重獲清白嗎?”
宋煜忽然就變了態(tài)度,比起此前的冷靜,他此刻的語氣不容置疑,“她已經(jīng)死了,死人的事情沒什么好去驗證的,而且我爸說過了,她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那是她的報應?!?/p>
他好像比不能共情他的母親,更做不到體諒。
甚至,他連想念都沒有。
“你更相信你父親?”曲鹿為此感到震驚,她沉下嗓音,接下來的話語就顯出了幾分凝重,“哪怕他對你使用暴力,你也要維護這樣的人?”
“暴力”兩個字讓宋煜的瞳孔緊縮。
他意識到曲鹿并不是來詢問自己任何事的,而是來和他進行確認的。
宋煜生怕自己表現(xiàn)出的面部表情會讓她得逞,他轉過身,朝前走了幾步,留給曲鹿一句“我要回學校上課了”就匆匆跑掉了。
曲鹿望著宋煜穿過馬路,走到對面的街道,快要到達校門口的時候,被徐程旭一把摟住了他的脖頸。
像是要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壓迫在宋煜身上似的,徐程旭死死地纏著他問東問西,很快就向胡同里看過來。
曲鹿退后幾步,以免被徐程旭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存在。
她等了一會兒后,慢慢走出胡同時,校門口前幾乎沒有學生的身影了。
曲鹿松了口氣似的,轉身打算離開的那一瞬,面前忽然有人擋住了去路。
她抬頭去看,徐程旭對她露出笑臉。
曲鹿繃緊了背脊。
徐程旭指著她的鼻尖,笑著問道:“我見過你吧?在宋煜家樓下?!?/p>
曲鹿扯了扯嘴角,回應了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什么都沒說,繞過他想要直接走掉。
徐程旭卻又一次攔住她,他上下打量著曲鹿,笑瞇瞇地說著:“你不是鎮(zhèn)上的本地人,你外面來的吧?就是你剛剛找宋煜的?找他干什么?不會是樊思藝家里雇了你吧?”
曲鹿不想惹多余的麻煩,但是,他問出了“樊思藝”的名字,說明他很在意那晚的事情。
明明兩件事之間毫無聯(lián)系,明明何畫的官司與樊思藝那晚的門鈴事件并沒有牽扯,但曲鹿卻從徐程旭的臉上看到了與宋景程相似的神情。
一種充滿了上位者姿態(tài)的睥睨。
這令曲鹿不得不停了下來,她凝視著徐程旭,反問道:“你是擔心實情暴露嗎?”
徐程旭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