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濃墨般潑在山林間,破廟的油燈忽明忽暗,映著陳光慶緊鎖的眉頭。白日里,朱慈烺的隨從探得消息——清軍大部隊就駐扎在十里外的山腳下,夜里極有可能來偷襲。
十三個娃剛經(jīng)歷過破廟御敵,此刻都累得趴在供桌上打盹,陳念狗裹在襁褓里,在杏花懷里睡得正香。
“硬拼肯定不行,清軍人數(shù)太多?!敝齑葻R站在窗邊,望著外面漆黑的山林,“可要是連夜轉移,孩子們和老驢都吃不消?!?/p>
陳光慶摸著下巴,目光落在墻角堆著的竹篾和破布上——那是白天孩子們撿來,本想編個籃子裝鐵鍋的。他突然眼睛一亮,轉身對十三個娃們說:“都醒醒,咱們來做個大風箏!”
“風箏?夜里做風箏干啥?”胖墩揉著眼睛坐起來,一臉疑惑。
“用來嚇退清軍?!标惞鈶c拿起一根竹篾,“你們忘了白天鯉魚映出的太極圖?夜里月光亮,咱們在風箏上畫太極圖,放上天去,保管讓清軍以為是天降神兵!”
孩子們瞬間來了精神,胖墩立刻去抱竹篾,杏花找來了漿糊和破布,石頭則蹲在地上,學著陳光慶的樣子削竹篾。
陳光慶先將竹篾扎成菱形骨架,再把白色的破布糊在上面,用漿糊仔細粘牢。等布干了,他又讓杏花研了些墨,在布中央畫了個大大的太極圖——黑的像深夜的山影,白的像天上的月光,陰陽交界的“s”形線條流暢,在油燈下竟透著股莊嚴。
“再綁上些碎布條當尾巴,風一吹就動?!标惞鈶c說著,讓石頭找來了粗麻繩,一端系在風箏骨架上,另一端綁在廟前的老槐樹上。
等一切準備就緒,天已經(jīng)蒙蒙亮,遠處的山林間,隱約能看到清軍營地的火光。
“都躲進廟里,別出聲?!标惞鈶c把風箏搬到廟前的土坡上,借著清晨的微風,輕輕一拉繩子——風箏晃晃悠悠地升了起來,越飛越高,最后停在半空中,像個巨大的白色影子。
沒過多久,清軍的哨兵就發(fā)現(xiàn)了空中的風箏。
月光正好從云層后鉆出來,灑在風箏上的太極圖上,黑白紋路被照得格外清晰,遠遠望去,那風箏竟像個懸浮在空中的發(fā)光神兵,太極圖隨著風輕輕轉動,透著股神秘又威嚴的氣息。
“那……那是什么?”哨兵嚇得聲音發(fā)顫,趕緊跪下來磕頭,“是神仙顯靈了!是太極神兵下凡了!”
其他哨兵也圍了過來,看著空中的風箏,一個個臉色發(fā)白,連手里的長槍都握不住了。
有個膽子大的想靠近看看,剛走了幾步,風箏上的碎布條被風吹得飄動起來,像神兵的衣袂翻飛,嚇得他掉頭就跑,邊跑邊喊:“快跑啊!神兵要降罪了!”
消息很快傳到了清軍將領耳朵里。他帶著人趕到山腳下,抬頭看到空中的“太極神兵”,也倒吸了一口涼氣——那風箏在月光下泛著微光,太極圖轉動的樣子,竟真像有神靈在操控。他本就迷信,又想起前幾日手下說的“鯉魚映太極”的怪事,頓時嚇得腿都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