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的春寒,比往年更黏人些。
入夜后,北風裹著碎雨,打在紫禁城的紅墻琉璃瓦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響,連巡邏衛(wèi)兵的腳步聲,都被揉進了夜色里,顯得格外低沉。
角樓的飛檐翹角在昏黃的路燈下,勾出冷硬的輪廓,誰也沒察覺,幾道黑影正借著夜色掩護,悄悄往角樓的方向挪去。
三天前,陳老就聯(lián)系了市公安局,安排了十余名便衣公安,提前在角樓附近布控——自從知道“白鶴亮翅”的底片藏在角樓,他們就沒敢放松,既怕柳德米拉背后的蘇方勢力搶先,更怕之前偷換底片的神秘人半路截胡。
李天驥帶著小林,還有兩名公安同志,喬裝成游客,早在傍晚就潛伏在角樓附近的茶攤里,盯著角樓的每一個入口。
“李館長,都快十一點了,怎么還沒人來?”小林攥著藏在懷里的手電筒,手心沁了汗。
按老鄭破譯的密碼,“翅藏角樓”的準確位置是角樓二層東側(cè)的木柜里,他們本想趁夜悄悄進去取,可陳老怕有埋伏,讓他們先等,看看有沒有其他勢力現(xiàn)身。
李天驥盯著角樓的大門,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里的算盤——這算盤他一直帶在身邊,既是念想,也能在危急時刻當武器用。
“別急,越是關(guān)鍵時候,越要沉住氣。柳德米拉肯定會來,那些神秘人也不會缺席?!彼穆曇魤旱煤艿?,混著雨聲,不仔細聽根本察覺不到。
話音剛落,兩道熟悉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街角——正是柳德米拉,身邊還跟著兩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身材高大,步伐沉穩(wěn),一看就是練家子,手里還拎著黑色的皮包,想必是用來裝底片的。他們沒走正門,而是繞到角樓西側(cè)的僻靜墻角,借著陰影,悄悄往上爬。
“來了!”一名公安同志低聲說,剛要起身,就被李天驥按住了。
“再等等,還有人?!崩钐祗K的目光掃向另一側(cè)的胡同口,果然,三道穿黑衣、蒙著臉的人影正快步走來,手里還揣著家伙,動作迅速地往角樓東側(cè)挪去,正是之前偷換底片的神秘勢力。
三方人馬,竟在同一時間聚到了角樓,誰也沒先動手,都在等對方先暴露行蹤??蓻]等多久,柳德米拉身邊的風衣男踩碎了一塊瓦片,“咔嚓”一聲脆響,在安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誰?!”神秘黑衣人里,有人低喝一聲,隨即掏出了手槍,“砰”的一聲,子彈擦著風衣男的胳膊飛過,打在紅墻上,濺起一串火星。
這一槍,徹底打破了平靜。柳德米拉身邊的另一名風衣男立刻掏槍反擊,“砰砰”兩聲,子彈往黑衣人那邊射去;潛伏在附近的公安同志也不再隱藏,掏出配槍,一邊往角樓沖,一邊喊:“公安辦案!都不許動!”
槍聲在夜空中回蕩,像是急促的鼓點,砸得人心里發(fā)緊。雨水混著火藥味,彌漫在空氣里,原本寂靜的角樓周圍,瞬間亂成了一團。
李天驥拉著小林,借著墻角的掩護,往角樓二層沖——他們的目標是底片,不能讓底片落在任何人手里。
可剛沖到二層門口,就看見一名風衣男正抱著一個信封往窗外跑,信封上的標記,正是他們之前用來裝24張?zhí)珮O底片的樣式!
“底片在他手里!”小林大喊一聲,就要追上去??赡秋L衣男剛跑到窗邊,就被一名黑衣人攔住,兩人扭打在一起,信封“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底片散了出來,被窗外的風一吹,像一群白色的鴿子,紛紛往角樓的屋頂上飄去。
“不好!”李天驥心里一緊,立刻爬上窗戶,往屋頂跳去。
角樓的屋頂鋪著琉璃瓦,被雨水打濕后格外滑,他剛站穩(wěn),就看見柳德米拉、黑衣人和公安同志都紛紛往屋頂上沖,每個人的眼里都盯著那些散落的底片,像是盯著救命稻草。
一名黑衣人搶先抓住了一張底片,剛要往懷里揣,就被一名公安同志撲倒在地,兩人在屋頂上翻滾起來,底片又從黑衣人手里掉了出去,滑到了屋頂?shù)倪吘?,眼看就要掉下去?/p>
李天驥趕緊沖過去,伸手一撈,剛好抓住底片的一角,可沒等他站穩(wěn),柳德米拉就從側(cè)面撲了過來,伸手去搶他手里的底片:“李館長,這底片可不是你一個人的!”
李天驥側(cè)身一躲,避開了柳德米拉的撲擊,同時把底片塞進懷里,用胳膊緊緊護?。骸傲旅桌?,這是我國的國術(shù)秘密,絕不能落入外人手里!”
柳德米拉沒放棄,又揮拳向李天驥打來,她的拳速很快,帶著一股狠勁,顯然練過格斗。李天驥一邊躲,一邊用算盤擋住她的拳頭——紅木算盤珠“啪”地一聲,擋住了柳德米拉的攻擊,震得她手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