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暮春的傍晚,夕陽把國術館附近的胡同染成了暖橙色。
連續(xù)幾天忙著排查線索、規(guī)劃端王府路線,李天驥的身上沾了不少灰塵和顯影液的味道,吃過晚飯,他便拎著換洗衣物,往胡同口那家老澡堂去——既能洗去疲憊,也能趁著泡澡時,把“起勢”影子、馬鬃經(jīng)度、端王府路線這幾條線索再捋捋,免得明天出差錯。
這家老澡堂開了二十多年,老板是個熟絡的老北京,見李天驥進來,笑著招呼:“李館長來啦?還是老位置,里間的單間浴房,水剛換的,熱乎著呢!”李天驥笑著點頭,遞過澡票,拎著東西往里面走。
里間的單間浴房不大,靠墻擺著一張木凳,中間是個方形的搪瓷浴盆,熱氣騰騰的熱水冒著白煙,把浴房里的鏡子熏得模糊一片。
李天驥把換洗衣物和隨身的毛巾放在木凳上,又習慣性地摸了摸腰間——往常他會把算盤帶在身邊,可泡澡時實在不便,便留在了家里,只揣了一把折疊小刀防身,藏在浴盆旁的磚縫里,以備不時之需。
褪去衣物,李天驥慢慢坐進浴盆里,熱水沒過肩膀,暖意順著皮膚往骨子里滲,連日的疲憊瞬間消散了大半。
他靠在浴盆邊緣,閉上眼睛,腦子里開始過線索:“起勢”影子歪15°指向端王府,“野馬分鬃”馬鬃藏東經(jīng)116。3°,對應紫禁城經(jīng)度,老鄭算的路線是從端王府大門沿經(jīng)度線走80步再西拐30步……每一條線索都串得起來,可他總覺得心里不踏實——柳德米拉說設了埋伏,內(nèi)鬼又沒找到,明天說不定會有意外提前發(fā)生。
正琢磨著,浴房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沙沙”聲,像是有人在蹭墻。
李天驥猛地睜開眼,豎起耳朵仔細聽——這老澡堂的單間浴房,墻壁是磚砌的,隔音不算好,可這聲音太輕,不像是其他客人的動靜,倒像是有人在悄悄靠近,窺探里面的情況。
他不動聲色地往浴盆深處縮了縮,手悄悄伸到磚縫旁,摸到了折疊小刀的刀柄,指尖輕輕攥緊。
剛做好準備,就聽“咻”的一聲銳響,一把寒光閃閃的飛刀突然從浴房墻壁的通風口飛了進來,直奔他的胸口,距離不過三尺,速度又快又狠,顯然是沖著取他性命來的!
千鈞一發(fā)之際,李天驥沒慌,也沒去摸磚縫里的小刀——浴盆里的熱水是最好的武器。
他猛地抬手,雙手快速在熱水里攪動起來,掌心對著飛刀飛來的方向,手腕發(fā)力,帶動熱水形成一道旋轉(zhuǎn)的水幕,像一面柔軟卻堅韌的盾牌,擋在自己身前。
“噗”的一聲,飛刀穿透水幕,卻被旋轉(zhuǎn)的熱水牢牢包裹住,刀刃上沾滿了滾燙的水珠。沒等李天驥反應,通風口外又傳來“咚”的一聲,顯然是殺手見飛刀沒中,想伸手進來撿刀,再補一刀。
可這殺手忘了,飛刀在熱水里泡了片刻,刀刃早已變得滾燙。他的手指剛碰到刀柄,就被燙得“啊”的一聲慘叫,手猛地縮了回去,通風口外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像是想逃跑。
“想走?沒那么容易!”李天驥趁機從浴盆里站起來,顧不得擦干身上的水,抓起木凳上的毛巾,裹在腰上,又抄起墻角的一根木拖把,快步走到通風口旁——這通風口是方形的,約莫半尺寬,剛好能容一個人鉆進來,殺手剛才伸手時,他已經(jīng)看清了對方的袖口,是黑色的,和之前偷襲國術館的黑衣人一模一樣。
他用木拖把的桿對著通風口狠狠捅了一下,外面?zhèn)鱽怼鞍选币宦?,顯然是捅中了殺手的胳膊。緊接著,他拉開浴房的門,往外沖——殺手正捂著胳膊往澡堂后門跑,黑色的袖口沾了不少血跡,顯然是被滾燙的飛刀燙破了皮,又被拖把桿捅傷了胳膊,跑起來一瘸一拐的。
“站?。 崩钐祗K大喝一聲,快步追了上去。
澡堂里的其他客人見有人追打,都嚇了一跳,紛紛往旁邊躲,老板也趕緊跑過來,剛要問怎么回事,就見李天驥指著跑遠的黑衣人:“張老板,幫我攔一下!那是殺手,要殺我!”
張老板也是個熱心腸,一聽是殺手,立刻抄起門口的一根木棍,往后門跑去,嘴里喊著:“大伙兒幫忙攔著點!別讓殺手跑了!”幾個年輕的客人也跟著起哄,往后門堵。
黑衣人見有人攔,心里更慌了,從腰里掏出另一把飛刀,對著前面的張老板扔了過去。
李天驥眼疾手快,一把推開張老板,飛刀擦著張老板的肩膀飛過,釘在了門框上,刀刃還在“嗡嗡”作響。
趁著黑衣人扔飛刀的間隙,李天驥快步?jīng)_了上去,手里的木拖把桿對著黑衣人的膝蓋狠狠一掃——這是太極里“摟膝拗步”的變式,不用手摟,改用桿掃,專打敵人下盤。黑衣人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手里的武器也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