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持續(xù)了不知多久的死寂。
凈土之內(nèi),橫七豎八地躺滿了魂體黯淡、近乎透明的身影。方才那場傾盡所有的終極對抗,幾乎榨干了每一個靈魂的本源力量。連那維系空間的文明篝火,此刻都只剩下一點微弱的火星,在艱難地搖曳著。
潘學(xué)斌是第一個恢復(fù)些許意識的。他感覺自己的魂體如同被拆散后又勉強拼湊起來,每一寸都傳來撕裂般的虛弱感。他艱難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如同戰(zhàn)后廢墟般的景象——記憶布景光芒黯淡,能量流動遲滯,伙伴們或癱或臥,氣息微弱。
他掙扎著想坐起來,卻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掌心的烙印不再灼熱,反而傳來一種近乎枯竭的冰冷刺痛。
“咳……咳咳……”旁邊傳來一陣虛弱的咳嗽聲。是周星馳,他癱成一個“大”字,望著那同樣黯淡的“天空”,有氣無力地吐槽:“今次……真系……撲街撲到……散咁滯……連講笑話嘅力氣都冇啦……”
吳孟達像一攤爛泥般趴在地上,聲音細若游絲:“星爺……我……我感覺自己……輕過……一張紙……風(fēng)一吹就散……”
陳百祥更是直接“裝死”,一動不動,只有偶爾抽搐一下的眼皮證明他還“健在”。
稍微好一點的是李小龍、林正英等意志尤其堅韌者,他們勉強盤膝坐起,正在用最基礎(chǔ)的調(diào)息法門,試圖凝聚一絲殘存的魂力。沈殿霞在汪明荃的攙扶下,靠在一塊相對穩(wěn)定的記憶光影旁,臉色蒼白,但眼神依舊關(guān)切地掃視著眾人。
“大家……點樣?”潘學(xué)斌的聲音沙啞干澀。
“死……死唔去……”黃沾癱在另一邊,連掏耳朵的力氣都沒了,只能用眼神表達他的“不滿”,“不過……差唔多……下次……呢種玩命嘅嘢……搵過第二個……”
他這話引得幾個還能動嘴角的人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意。
劫后余生的慶幸,混雜著極致的疲憊,彌漫在空氣中。
沒有歡呼,沒有慶祝,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和努力恢復(fù)的微弱能量波動。每個人都知道,他們雖然僥幸贏了這一仗,但代價慘重。凈土需要時間恢復(fù),他們更需要。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凈土自定義)。在眾人自發(fā)地、緩慢地互相傳遞著微薄魂力滋養(yǎng)下,最虛弱的那批人總算穩(wěn)定下來,不至于立刻消散。凈土核心的那點篝火星火,也稍微明亮了一絲。
戴龍師傅甚至掙扎著,用最后一點意念,“煮”出了一鍋幾乎淡到?jīng)]有味道的“虛擬清粥”,希望能給大家“暖暖肚子”(靈魂層面)。
就在這萬籟俱寂、全力休養(yǎng)的關(guān)頭——
凈土邊緣,那剛剛經(jīng)歷大戰(zhàn)、尚未完全穩(wěn)固的屏障,突然如同水波般,極其輕微地蕩漾了一下。
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穿了進來。
他沒有引起任何能量警報,因為此刻凈土的防御體系幾乎處于最低功耗的休眠狀態(tài)。他就那樣突兀地出現(xiàn)在那里,仿佛他一直就在那兒。
來人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打著領(lǐng)結(jié),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憂郁、不羈與洞悉世情的復(fù)雜表情。他手里拿著一個……薩克斯風(fēng)?
他好奇地打量著這片如同經(jīng)歷浩劫后的土地,目光掃過那些癱倒在地、形象全無的巨星們,最終落在了那簇微弱的篝火星火上,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他的出現(xiàn),立刻引起了還能保持警覺的少數(shù)幾人的注意。
李小龍和林正英幾乎同時睜開眼,銳利的目光瞬間鎖定了他,盡管虛弱,但那股凝練的意志依舊帶著壓迫感。
石堅也掙扎著抬起頭,他那“偵察兵”的本能讓他感覺這個人……很不一般。
“邊個?”李小龍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那西裝男人似乎被嚇了一跳,連忙舉起雙手,露出一個略帶歉意的、迷人的微笑:“唔好意思,唔好意思,我冇惡意。我系……路過嘅。見到呢度好似好熱鬧,又好似……剛打完仗咁,所以就入嚟睇下。”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獨特的磁性,很好聽。
“路過?”盧宛茵女士在汪明荃的攙扶下站起身,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充滿了審視,“呢度系靈寂之地,唔系彌敦道,邊有咁啱路過?”
男人摸了摸鼻子,笑容有些無奈:“呢位女士講得對。其實……我系被一陣好特別……又好虛弱嘅‘音樂’吸引過嚟嘅?!彼噶酥改谴伢艋鹦腔?,“好似系……所有音樂嘅本源,但又夾雜住好多故事同……抗爭?!?/p>
他看向或癱或臥的黃家駒、梅艷芳、張國榮、鄧麗君等人,眼中流露出真誠的贊賞:“你哋嘅音樂,好犀利。雖然而家好弱,但系里面嘅精神,好強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