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想起,當(dāng)年母親自盡的真正原因,或許比報道里寫的更復(fù)雜。他隱約記得,母親自盡前,曾和父親發(fā)生過一場極其激烈的爭吵,父親提到了“錢”,提到了“背叛”,還提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只是當(dāng)時他年紀(jì)太小,又太過恐懼,記不清具體的細(xì)節(jié)。
這些年,他一直試圖忘記那些事情,試圖用沉默和孤獨保護(hù)自己??捎谕硗淼某霈F(xiàn),讓他不得不面對自己的內(nèi)心。而那張剪報的出現(xiàn),又讓他徹底陷入了恐慌。他害怕那些塵封的秘密被揭開,害怕自己再次受到傷害,更害怕自己會拖累于晚晚。
他只能用冷漠和決絕,把她推開。他知道這樣做會傷害她,可他別無選擇。他寧愿自己一個人孤獨終老,也不愿看到她因為自己,陷入無盡的痛苦和麻煩。
“對不起,晚晚?!彼煅手曇羲粏〉貌怀蓸幼?,“原諒我的自私,原諒我不能給你幸福?!?/p>
修復(fù)室里,只剩下他壓抑的哭聲,還有窗外呼嘯的寒風(fēng)。那張被揉成一團(tuán)的紙,靜靜地躺在地上,上面的字跡,早已被淚水模糊。
而門外,于晚晚站在寒風(fēng)中,看著緊閉的門,淚水再次滑落。她不知道,沈硯什么時候才能想通,不知道自己的等待,會不會有結(jié)果??伤睦锴宄?,自己永遠(yuǎn)不會放棄。
因為,她早已愛上了那個沉默寡言卻溫柔善良的他,愛上了那個被過往傷害卻依舊堅韌的他。她愿意等,等他走出過去的陰影,等他相信,他值得被愛,值得擁有幸福。
寒風(fēng)中,她的身影顯得格外單薄,卻異常堅定。就像《寒江獨釣圖》里的蘆葦,縱然經(jīng)歷風(fēng)雪,依舊疏而不薄,韌而不屈。
于晚晚站在修復(fù)室門外,寒風(fēng)像細(xì)密的針,扎得臉頰生疼。她沒有立刻離開,只是望著那扇緊閉的木門,心里反復(fù)回想著沈硯寫下的“從未在乎”,可腦海里揮之不去的,卻是他崩潰時顫抖的肩膀,和眼底藏不住的痛苦。
她知道,沈硯的冷漠是偽裝的鎧甲,而那鎧甲之下,是千瘡百孔的軟肋。那張剪報揭開的,只是冰山一角,母親自盡的背后,一定還藏著更深的隱情——否則,他不會如此恐懼,如此抗拒。
于晚晚擦干眼淚,眼底漸漸燃起一絲堅定。她不能只被動等待,她要主動找出真相,不是為了窺探隱私,而是想幫他解開那個困住他十年的結(jié)。如果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母親自盡的真正原因,那這份痛苦只會永遠(yuǎn)糾纏著他。
回到家,于晚晚把那張泛黃的剪報平鋪在桌上,反復(fù)研讀。報道里只提到沈仲鴻與柳玉茹感情不和,疑似出軌,卻沒有任何具體細(xì)節(jié),甚至連那位“花旦”的名字都沒有提及。爺爺當(dāng)年為何會收藏這張剪報?他與沈家,或是與柳玉茹之間,是否有過交集?
她想起爺爺生前是市文化館的古籍修復(fù)師,一輩子與老物件、老資料打交道,或許爺爺?shù)墓ぷ鞴P記里,會有相關(guān)記載。于晚晚立刻翻出爺爺留下的十幾個鐵皮盒子,里面裝滿了泛黃的筆記本、工作記錄和往來信件,她決定逐一排查。
接下來的幾天,于晚晚幾乎沉浸在故紙堆里。每天清晨,她就坐在書桌前,小心翼翼地翻開那些脆化的紙張,指尖拂過爺爺工整的字跡,試圖從海量的信息中,尋找與沈仲鴻、柳玉茹相關(guān)的蛛絲馬跡。
古籍修復(fù)的工作記錄大多枯燥,偶爾夾雜著爺爺對某件文物的感慨,或是與同行的交流心得。于晚晚一頁頁地翻,眼睛看得酸澀,手指被紙張邊緣劃破,也渾然不覺。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找到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