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了,可他的人生,該何去何從?他心里的結(jié),真的能解開嗎?他和于晚晚之間,還能回到過去嗎?
這些問題,像一團亂麻,纏繞在他的心頭,讓他無法呼吸。
而遠在b市的于晚晚,還在等待著沈仲鴻的答復。她不知道,沈硯已經(jīng)提前得知了真相,更不知道,真相的揭開,給沈硯帶來了多大的沖擊和痛苦。
她只是默默地祈禱,希望沈仲鴻能有一絲良知,能勇敢地面對自己的罪行,能給沈硯一個遲到十年的道歉。
春日的夜,依舊帶著一絲寒涼。兩個城市,兩個同樣痛苦的人,都在為著十年前的那場悲劇,承受著命運的煎熬。而他們之間的緣分,也在真相的揭開中,面臨著新的考驗。
a市的風帶著暮春的暖意,卻吹不散沈硯心頭的冰封。得知真相的那幾日,他把自己關(guān)在工作室里,拒絕見任何人。破損的昆曲臉譜攤在桌上,顏料斑駁,像極了他支離破碎的過往。
周老先生每日都會來送吃食,卻只敢放在門口,輕聲勸慰幾句便離開。他知道,此刻的沈硯,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獨自消化這份遲來十年的真相——母親的清白,父親的殘忍,還有自己十年如一日的誤解與愧疚。
沈硯常常對著那本戲班舊賬目發(fā)呆,指尖拂過泛黃紙頁上母親清秀的字跡,眼淚無聲滑落。他想起小時候,母親坐在燈下幫戲班整理賬目,他趴在一旁,纏著她教自己寫名字;想起母親唱昆曲時的模樣,水袖翻飛,眼波流轉(zhuǎn),是戲班里最耀眼的光;想起那個寒冷的冬夜,他躲在衣柜里,聽著母親的哭聲、父親的辱罵,還有那聲絕望的藥瓶碰撞聲……
原來,他一直活在父親編織的謊言里。他以為母親的死是因為感情破裂,以為自己的失聲是無用的恐懼,卻不知母親是被父親逼到絕路,不知自己的沉默里,藏著母親用生命守護的清白。
“媽……”他張了張嘴,喉嚨里只發(fā)出嘶啞的氣流聲,像破舊的風箱在拉扯。十年了,他第一次敢這樣輕聲呼喚,可回應他的,只有工作室里死寂的沉默。
手機屏幕亮了又暗,于晚晚的消息始終停留在“等你回來,我都告訴你”。沈硯看著那行字,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摩挲,心里五味雜陳。她竟然為了自己,去找了沈仲鴻。那個明媚、堅定,總是帶著溫暖笑容的女孩,一次次撞開他緊閉的心門,哪怕被他冷漠推開,也從未放棄。
他忽然想起那個雪夜,她在剪輯室里崩潰哭泣,他笨拙地遞上熱茶和紙條;想起兩人并肩修復《寒江獨釣圖》時,她輕聲提點“疏而不薄”,指尖差點碰到他睫毛的瞬間;想起她抱著他,堅定地說“我喜歡你,我想陪著你”時,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
那些被他刻意壓抑的情愫,那些被他強行推開的溫暖,在真相揭開的這一刻,如潮水般涌來,幾乎要將他淹沒。他怕自己會拖累她,怕自己的黑暗會吞噬她的光明,可此刻,他卻無比渴望見到她,渴望聽到她的聲音,渴望被她那束溫暖的光,徹底照亮。
修復工作已近尾聲,沈硯加快了進度。他想盡快回去,回到那個有她的城市,去面對那些逃避了十年的過往,也去面對自己真實的內(nèi)心。
三天后,沈硯收拾好行李,背上那個裝著蘆葦畫稿的雙肩包,踏上了返程的火車。臨走前,他給周老先生留了一張紙條:“周爺爺,謝謝告知真相。我會為母親討回公道,也會好好活下去?!?/p>
火車一路向北,窗外的風景漸漸變得熟悉。沈硯靠在窗邊,手里握著手機,終于鼓起勇氣,給于晚晚回了一條消息:“我回來了。”
此刻的b市,于晚晚正站在閑云茶館門口。三天期限已到,沈仲鴻終究還是選擇了逃避——茶館大門緊閉,門上貼著轉(zhuǎn)讓告示,沈仲鴻早已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