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50章 無聲的嘆息（第1頁）

她起身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喝了一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去，稍微緩解了一絲干澀。她看著冰箱里空蕩蕩的貨架，才想起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有好好吃飯了。自從和沈硯爭執(zhí)后，她就一直用工作麻痹自己，三餐都是隨便應付，有時甚至會忘記吃。

手機再次響起，是助理發(fā)來的消息，提醒她下午有一個紀錄片后期制作的溝通會。于晚晚回復了一個“好”字，關掉手機，走到浴室。冷水潑在臉上，讓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底布滿了血絲，臉色蒼白，眼下有著濃濃的黑眼圈，整個人顯得憔悴不堪。

“于晚晚，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道，聲音沙啞，“拍攝結束了，一切都該過去了?！?/p>

可話雖如此，心里的痛卻絲毫沒有減輕。她知道，忙碌只是暫時的麻痹，只要一停下來，那些被刻意忽略的記憶就會洶涌而來，將她淹沒。

而此時的沈硯，已經(jīng)坐在了工作室里。他接下了三幅難度極高的古畫修復任務，都是業(yè)內(nèi)公認的“硬骨頭”——一幅宋代的山水長卷，絹絲斷裂嚴重，顏料大面積剝落；兩幅明清的仕女圖，畫面被蟲蛀得千瘡百孔，還沾著難以清除的污漬。

他想讓自己忙起來，忙到?jīng)]有時間去想于晚晚，忙到可以暫時忘記心里的痛苦。工作室里沒有時鐘，只有窗外的天光變化提醒著他時間的流逝。他戴著放大鏡，跪在工作臺上，一點點清理畫面上的污垢，用特制的膠水修補斷裂的絹絲，再用調(diào)配好的顏料小心翼翼地填補缺損的部分。

指尖被針扎破是常事，血珠滴在古畫上，他只能用棉簽輕輕拭去，再繼續(xù)工作。疼痛能讓他暫時忘記心里的煎熬，專注于眼前的畫作。他的工作室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膠水味和顏料味，混合著古畫特有的陳舊氣息，形成一種獨特的味道，陪伴著他度過一個又一個漫長的日夜。

以前，于晚晚的鏡頭是他工作的動力之一。她會舉著相機，安靜地站在一旁，拍攝他工作的點點滴滴。有時，他會下意識地抬頭，對上她的目光，換來一個淺淺的微笑。那個微笑，像一束光，照亮了他整個工作室，也照亮了他黑暗的人生。

可現(xiàn)在，工作室里只剩下他一個人。沒有相機的快門聲，沒有于晚晚溫柔的問候，沒有溫熱的咖啡，只有工具碰撞的細微聲響，和窗外偶爾傳來的車鳴。無聲的世界變得格外孤寂，連角落里那盆于晚晚送給他的綠蘿，都像是失去了生機，蔫蔫地垂著葉片。

他常常在工作間隙，拿起那塊寫字板，上面還留著沒來得及遞給于晚晚的“保重”二字。他會對著空蕩蕩的工作室，一遍遍地寫下她的名字，又一次次地擦掉，直到寫字板的屏幕變得模糊。

他想她，想她的笑容，想她的聲音，想她為他泡的熱咖啡，想她在他身邊時那種溫暖而踏實的感覺?？伤桓衣?lián)系她，怕自己的出現(xiàn)會再次傷害她，怕她已經(jīng)開始了新的生活，怕自己只是她生命里一個多余的過客。

中午，外賣送到了。沈硯隨便吃了幾口，就又投入到工作中。他的胃隱隱作痛，那是長期飲食不規(guī)律留下的老毛病。以前，于晚晚會提醒他按時吃飯，會為他準備養(yǎng)胃的粥?？涩F(xiàn)在，再也沒有人會關心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他看著眼前的古畫，心里一片茫然。他能修復殘破的古畫，能讓蒙塵的藝術品重見天日，卻修復不了破碎的心，彌補不了自己犯下的錯誤。他不知道，自己和于晚晚之間，還有沒有挽回的余地。

于晚晚的溝通會開得并不順利。她因為休息不足，精神狀態(tài)很差，討論時頻頻走神，被客戶委婉地提醒了好幾次。會議結束后，助理看著她疲憊的樣子，忍不住說道：“于老師，您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您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