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時間,如白駒過隙。
我賣掉了那套充滿回憶的房子,離開了原來那家公司。
我開始重新社交,重新工作,慢慢地,心里的傷口結(jié)了痂,脫了落,長出了新的皮肉。
我遇到了現(xiàn)在的丈夫,顧遠。
他溫文爾雅,情緒穩(wěn)定。
他開車很穩(wěn),從來不搶黃燈,遇到加塞的車也總是笑笑說“讓他先走”。
最重要的是,他在乎我,勝過在乎他的面子。
我們結(jié)婚了,生活平淡而幸福。
某日,因為身體有些不適,顧遠陪我去市中心醫(yī)院做檢查。
路過住院部樓下的花園時,一陣尖銳的咒罵聲打破了午后的寧靜。
“你是豬嗎!推個輪椅都推不穩(wěn)!想摔死老子是不是!”
“滾!都給我滾!一群廢物!是不是看我現(xiàn)在殘廢了就欺負我?”
聲音粗嘎、暴躁,帶著一股濃濃的戾氣。
我下意識地停下腳步,順著聲音看去。
在一個偏僻的角落里,一個形容枯槁的男人正坐在輪椅上,對著面前年輕的護工破口大罵。
他頭發(fā)花白,亂糟糟地糾結(jié)在一起,臉上布滿了深刻的皺紋和戾氣。
空蕩蕩的褲管隨風飄蕩,顯得格外凄涼。
護工顯然已經(jīng)受夠了,把手里的毛巾往地上一摔:“我不干了!誰愛伺候誰伺候!脾氣這么臭,難怪家里沒一個人來看你!”
護工氣沖沖地走了,留下那個男人在原地無能狂怒,雙手拼命拍打著輪椅扶手。
是李豐。
幾年不見,他像老了幾十歲。
聽說因為脾氣暴躁、動不動就辱罵醫(yī)護人員,他已經(jīng)被多名護工拒收。
身邊無親無故,現(xiàn)在只能靠著低保在醫(yī)院里茍延殘喘,晚景凄涼。
似乎是察覺到了注視的目光,李豐停止了咒罵,緩緩抬起頭。
四目相對。
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