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平七年四月,大魏朝一年一度的皇家春獵。
偌大的圍場依山林而建,方圓數(shù)十里。
山下空地處,已搭起近百座大小不一的白色帷帳,供參加圍獵的王公貴族們休憩。
日頭正盛,衛(wèi)昔玉坐在帷帳下飲著冰酪,婢女竹葉在一旁打扇。
不遠處一群貴族男女在投壺,人群里不時傳來笑聲。
“太子妃,您不去試試么?”竹葉忍不住慫恿她,“坐了一上午了,您該活動一下。
”“日頭這么熱,身上懶得很,不想動,”衛(wèi)昔玉意興闌珊,又拿指頭輕輕點她,“你是不是想去投壺?想去便去吧。
”“哎,奴婢湊什么熱鬧呀?”竹葉撇撇嘴,有些郁悶道,“太子殿下一大早又進山了,夏家姑娘也跟著,這都地從太子妃榮升皇后么?那夏家的姑娘,如今在太子面前可是得臉的緊。
“著什么急?又不是兩人進山,不是還有其他世家弟子一起嗎?”衛(wèi)昔玉眼皮都沒抬,“他們還能被山中虎豹吃了不成?”“奴婢哪里擔心什么山中虎豹?”竹葉有些急,“這圍場的林子那么大,太子和夏氏但凡想避開人群去……”“去做什么呀?”衛(wèi)昔玉語氣促狹。
“太子妃!”竹葉氣得跺腳,她只是掩唇輕笑。
今日圣駕未出獵,公卿大臣們也都留侍,只有年輕的子弟背弓進山。
沒了隨侍君王和長輩們的壓力,大家一個個只盼大展技藝,一決高下。
衛(wèi)昔玉原想跟著一起去跑馬透透氣,換好了褲褶,卻見太子趙崇峻牽來兩匹馬,一匹直接遞給了夏家女郎。
她沒說話,轉身入帳子換回了平時的衣裙。
等趙崇峻來尋她時,她只推說身體不爽利,讓他自己進山。
她想去透氣,可不想去添堵。
“那……依你之見呢?”竹葉這丫頭,除了總攛掇她爭寵外,其它方面還是很得力的,也很忠心。
再怎么說她也是為自己考慮,衛(wèi)昔玉多少還是得哄一哄。
“奴婢覺得,您就該跟著太子進山圍獵,在那些人面前再一展您的射藝,最好獵只狐貍來,叫他們不敢造次!”“還獵只狐貍來,你以為唱戲呢,”衛(wèi)昔玉笑笑,“且不說我有沒有那個運氣,就算獵到了又如何?難道我當著太子的面殺一只狐貍,太子下回就不見她了?”“這……”“這世上只要男人不愿,女人不可能用強,”她將盛冰酪的瓷碗放回桌上,“太子若不喜歡她,十個夏姑娘也拉不走他。
既然他愿去,我再追過去,不是自討沒趣么?”“可是……您畢竟是太子妃啊,”竹葉越想越氣,“她算什么?她爹不過一個四品官。
您雖不是王爺親生,這幾年養(yǎng)在王府,跟王爺親生的也沒什么差別……您就這么忍著?”“好了,不必說了,”衛(wèi)昔玉像被蜇了下,眸色稍凜,“你跟我來太子府一年多,孰輕孰重還不明白?夏氏也好,旁的女子也罷,只要不舞到我眼前,咱們只當瞧不見就是。
你有這個耍嘴的功夫,還不如削個甜瓜給我吃。
”“哦,”竹葉見她肅了面容,只得閉嘴,拿起桌上的甜瓜開始削。
密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衛(wèi)昔玉抬抬眼皮,只見身著胡服的俏麗少女騎在馬上,一路疾奔過來,身后的護衛(wèi)都快要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