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有糧裹緊了些衣裳,宅子里燒了炭,不覺得冷,出來登時(shí)就覺察出了炭火的好處來。
一陣風(fēng)過來把他的酒意都吹散了不少。
他大著步子出了巷子,進(jìn)了主街,預(yù)備家去。
街市上行人伶仃,擺小攤子的商販幾乎已不可見了,獨(dú)只有開鋪面兒的坐賈還在柜臺前撥算盤,也是差不多等著要打烊。
“哎喲喲,你們怎么駕得車,我這一把老骨頭都要教你們給撞散架了去?!?/p>
“這是要老漢我的命吶~”
方有糧循著聲兒走上前去,只見一頭發(fā)花白的老漢扶腰癱躺在地上,正在哀嚎。
他身后停下了一輛驢車,一相貌端正的男子急匆匆的打驢車上下來。
“大爺,你可有事!”
男子要去攙扶地上的老漢,那老漢卻不肯,只一個(gè)勁兒哀嚎:“你們將車子駕得這般快,撞壞了老漢我,你們得陪我錢!”
“大爺,我們的驢子速來溫順,知曉在街市上,行得已經(jīng)很慢,斷不會(huì)撞著你的。”
地上的老漢瞪圓了一雙眼:“沒撞著我怎會(huì)躺在此處,你這人,如何這般沒良心!驅(qū)車撞了老人家還不認(rèn),莫不是以為我是那般豁出性命訛?zāi)沐X財(cái)?shù)娜???/p>
男子聽著老漢中氣十足的聲音,哪里像是被撞傷了的模樣。
奈何他躺在路中央哀嚎著,不肯讓路,鐵了心癡纏著人,教他沒辦法。
驢車上抱孩子的年輕婦人見狀要下車來,男子連忙將人喚了回去,怕孩子吹了風(fēng)著涼。
“你便說你要多少錢才許我們走。”
“十兩,你給了錢我自前去瞧傷,不耽誤你們的事兒。”
男子聽聞這獅子大張口,氣道:“大爺,凡事講求點(diǎn)良心,我是瞧你上了年紀(jì),想著與你一點(diǎn)銀錢,你這未免也忒黑心了些。”
“你撞了人,還說老漢黑心,有沒有天理了。”
老漢立時(shí)撒潑起來:“哎喲喲,大伙兒快來瞧啊,出人命咯!這霸道不講理的人吶,牲口撞了人就想跑~”
男子正當(dāng)不知如何時(shí),方有糧快步走了過去:“老秦頭兒,年底上,你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要是皮子癢,那便到縣衙里去吃上頓板子去?!?/p>
那地上撒潑的老漢一只眼睛掃見孔武有力的方有糧,暗道倒霉。
怎生這個(gè)時(shí)辰了還有衙差巡街。
他不敢惹官差,悻悻的爬了起來:“皮子沒癢,皮子沒癢,我就是跟這相公兜兜樂呢?!?/p>
言罷,人灰溜溜的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