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完顏什古就溜出去,鬼鬼祟祟貓到盈歌的帳子外頭,掀開條縫隙往里瞧,然后伸進胳膊,拽住盈歌的被子拉扯。
“。。。。。?!?/p>
食髓知味,盈歌將朱璉折騰一頓,不過,她與完顏什古都習武,體力和警惕不相上下,所以很快發(fā)現(xiàn)是完顏什古在扯被子。
大約有急事,盈歌很不情愿地放開朱璉,悄悄起身穿衣,躡手躡腳出去賬外。
天光不明,寒氣未散,地上濕漉漉的,靴子踩在松軟的草皮上,一會兒就被露水打濕,盈歌皺眉,裹緊外袍,她很不喜歡這種時候在草上走,奈何是完顏什古叫她。
“有事?”
野外露營最怕無火,她和完顏什古磊的石灶很堅固,添的柴也足,盈歌看了看里頭,篝火仍未熄滅,她又瞇起眼睛,目光投向遠處,不見有狼的蹤影,側耳細聽,也沒有嚎叫聲。
火沒息,沒有野獸來襲,那早早叫她出來是要干什么?
盈歌一頭霧水,完顏什古把她拉開兩步,搓著手,嘴唇緊緊抿住,似乎有些焦急,然而她眼神發(fā)亮,神情興奮,顯出少見的激動模樣。
“你知不知道漢人怎么求婚的?”
盈歌:“?”
莫名其妙的問題,沒頭又沒尾,盈歌滿腹問號,她是女真人,而且從未經歷過嫁娶之事,怎么平白那這事兒來問她?
再說了,最了解漢人婚俗的,不該是完顏什古的親生母親么?
望著她不知說什么好,完顏什古與她最是默契,不消說也曉得盈歌什么意思,一擺手,自己把話頭接過去,道:“我知道的,漢人嫁娶最煩了,什么問名,納吉。。。。。。我不是要跟你說那些,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到底算夫,還是妻啊?”
“???”
算夫,還是妻?
撓撓頭,盈歌的腦子一下燒迷糊,壓根不懂完顏什古想說什么,難得顯出一種異常迷惑的懵懂,眼神清澈迷茫,憋了半天,說:“你是想問我,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夫,即男人,妻,即女子。世人樸素的觀念大抵如此,盈歌也一樣,她覺得這是尋常的事實,無需爭議,除非——“你變成男的了?”
她聽仁多布里講過樁秘聞,是他從一個云游道人那里聽來的:說某地某縣,有一戶姓劉的人家,膝下無子,年過半百才得一女兒,此女雖然模樣十分俏麗,卻不似一般女子文秀,天生力大無窮,曾將一人合抱粗的垂楊柳倒拔出泥,鄉(xiāng)鄰無不懾服。
她長到十六歲,父母為她尋了一夫家,二人算得上郎才女貌,此女很快嫁過去,然而洞房后第二天,丈夫醒來,望見自己身邊的愛妻竟變作八尺大漢。
一夜女變男,盈歌講得繪聲繪色,完顏什古目瞪口呆,愣住半天沒反應過來,直到盈歌以一種異常微妙且?guī)в袘蛑o的目光往她下身掃去,她才臉一紅,怒道:“我沒變男的!”
氣得想打盈歌,然而轉念一想,也怪自己沒說清楚話,嘆口氣,耐著心底的別扭和羞澀,把昨夜給趙宛媞送花,和她行夫妻之禮的事告訴盈歌。
“所以,”盈歌恍然大悟,“你是想問按男子還是女子的禮節(jié)對待趙宛媞?”
“嗯。。。。。?!?/p>
女子和女子成婚,違逆陰陽,驚世駭俗,完顏什古想不到參照的婚俗,按漢兒的六禮下聘吧,她是個金人,而且尋不到媒人下聘,走不齊六禮。若按女真的規(guī)矩,男子該到女子家服役叁年,另送駿馬牛羊為聘,又或者,女方私奔入男方家中。
總之,比漢人的禮節(jié)簡陋許多,趙宛媞可能不滿意呢?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