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歷一百二十一年,貞元元年冬。
神京皇城,金鑾殿內(nèi),空氣凝滯如鉛。
新帝沐靈曦端坐龍椅,袞服沉重,御座之下,平日莊重的朝臣們,此刻面無人色,一片哀聲。
“陛下!四十萬虎狼之師,前鋒已破雁回山,神京以北,再無屏障!”
兵部侍郎李嚴(yán)的聲音嘶啞,帶著絕望的顫抖,“陛下!京營堪戰(zhàn)者僅十萬,勤王之師遠(yuǎn)水難救近火!縱使傾盡所有,湊齊二十萬疲卒新兵,如何抵擋四十萬虎狼之師?”
戶部尚書王弼,須發(fā)皆顫,匍匐在地:“陛下明鑒!先帝末年天災(zāi),國庫早已耗空,倉廩都可跑馬!傾盡全力,僅能供二十萬大軍……十日之糧!十日之后,糧盡兵疲,神京便是……便是修羅場啊陛下!”他手中那份染著驛卒心血的加急軍報,仿佛重逾千斤。
“南遷!”御史中丞趙勉猛地抬頭,聲音尖利刺破沉寂,“唯有南遷金陵,留得青山在,何愁無柴燒?陛下!江山社稷為重!請陛下速速決斷,遷都避禍!”
“請陛下南遷!”
“請陛下南遷!”
殿內(nèi)瞬間跪倒一片,叩首聲、哀求聲,裹挾著恐懼與推諉,狠狠沖擊著御座之上的年輕女帝。
沐靈曦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她霍然起身,揮動龍袍。一把抓起龍案上那份染血的戰(zhàn)報。
“啪!”一聲脆響,戰(zhàn)報被狠狠摔在案上,血漬在光潔漆面濺開。
“四十萬匈奴鐵騎?”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就能踏碎我大乾的山河了嗎?!”
目光如炬,掃過腳下匍匐的群臣:“你們怕!怕丟了神京繁華,怕沒了項上烏紗!可睜開眼看看這血!這是北疆將士的血!是邊關(guān)百姓的血!他們的命,不是你們茍安的籌碼!”
她深吸一口氣,字字鏗鏘:
“朕登基之日,于太廟立誓,江山社稷,寸土不讓!”
“傳旨!”聲音斬釘截鐵,“擢鎮(zhèn)北侯驃騎將軍沐靈夏,為三軍統(tǒng)帥!總攬北疆軍務(wù),統(tǒng)兵二十萬,迎擊匈奴!”
“沐帥”之名一出,殿內(nèi)死寂一瞬,隨即爆發(fā)出更激烈的反對浪潮!
“陛下!沐帥威名,臣等皆知!然……然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王弼老淚縱橫:“二十萬對四十萬!十日之糧對虎狼之師!縱使兵仙再世,也無力回天啊陛下!”
“陛下!”李嚴(yán)額頭青筋暴起,“請陛下三思!南遷尚有生機(jī),死戰(zhàn)……十死無生??!”
“陛下若執(zhí)意如此,老臣唯有以死明志,望陛下懸崖勒馬!”一名白發(fā)蒼蒼的老宗室猛地站起,竟要撞向蟠龍柱!殿內(nèi)驚呼四起,侍衛(wèi)慌忙阻攔,場面一片混亂。
“無力回天?十死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