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生間延續(xù)了休息室的簡約風格,黑白配色凸顯現代風格,顯得潔凈、清涼。站在盥洗臺前,琳瑯先讓顧雙習脫掉上衣,將臉和手都靠近她。
琳瑯從柜中取來醫(yī)藥箱,對曬傷處作簡單的清理、消毒,避免二次感染;做這件事時,安琳瑯稍微躬身,側臉在衛(wèi)生間冷色調燈光的照耀下,透出認真底色。顧雙習慢慢覺得感動,進而在內心譴責自己:她也太壞了,居然狠得下心拒絕這么好的學姐。
做好準備工作,琳瑯開始上藥。傷處面積比較大,琳瑯又怕弄疼顧雙習,因而上藥速度緩慢,等到她說“好了”時,顧雙習看了眼手機,發(fā)現早已過了宿舍門禁時間。
她頓時方寸大亂:“……學、學姐,我們好像回不了宿舍了。”
顧雙習人生前十六年,做習慣了乖乖女,從未違反規(guī)定,如今頭一次違紀,竟是“沒有按時回宿舍”這種事;然而光是這樣一樁小事,便足夠把她嚇得半死,那一剎那,幾乎將所有最糟糕的結局都在腦子里想了一遍。
安琳瑯倒不在意:“哦,沒事,每晚查寢點人的都是學生會成員,我回頭跟他們打個招呼就好。”又說,“不過宿舍大門已經落鎖了,我們今晚也回不去了,干脆就在這間休息室對付一晚吧,反正這里有床?!?/p>
什么?莫非學姐幫她上藥、洗澡還不夠,她們還要睡在同一張床上?……顧雙習雖覺自己底線正在一步步地降低,可“同床共枕”還是太超過了,然而任憑她搜腸刮肚,一時間也找不出一個合適的拒絕理由。
還是那句話:她都允許琳瑯幫她上藥、洗澡了,好似也再無立場抵觸“同床共枕”。
顧雙習隱隱感到不對,仿佛這一環(huán)緊扣著一環(huán),目的便是今晚把她留在這里;但當她與琳瑯對上視線,確認后者眼神坦蕩、并無躲藏之意時,顧雙習又懷疑:是不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她從不愿把人往壞處揣測,寧愿認定自己犯了被害妄想。正在她試圖說服自己接受“和學姐睡同一張床”時,琳瑯繼續(xù)道:“你睡這間休息室吧,我自己的辦公室有床?!?/p>
顧雙習訝異,緊跟著放松下來,她本質依然是抗拒與不夠親密的人睡在一起的:“好?!?/p>
上完了藥,接下來便是洗澡。安琳瑯怕洗澡時有水濺到顧雙習的臉和手上,便另尋了干凈的塑料袋與保鮮膜,塑料袋松松套住顧雙習的腦袋,保鮮膜則纏住她的手掌。
琳瑯一邊纏,一邊囑咐顧雙習:“塑料袋悶頭不舒服的話,記得跟我說,我會關水,讓你摘下塑料袋休息一會兒?!?/p>
事到如今,顧雙習又覺不對:“那我們?yōu)槭裁床幌认丛?、再上藥呢?上完藥后再用塑料袋和保鮮膜蓋著,等下洗完澡把這些東西拿下來時,不就可能會蹭掉藥膏嗎?”
她頭上罩著深色塑料袋,只能微微透進一點光,看不見外界情形,僅能憑借語氣判斷琳瑯的心情。
琳瑯聽起來有點兒后悔:“……對哦!剛剛光想著趕緊給你上藥了,竟然沒考慮到這一點,是我的失誤?!蹦罅四箢欕p習的手腕,“不好意思啊,但都已經這樣了,還是先洗澡吧,洗完澡再給你補上一點兒藥膏?!?/p>
說罷,琳瑯似乎走開了,顧雙習猜測她是去調水溫了。直到幾分鐘后,方有淅瀝的水聲響起,有人將水淋在她的手臂上,仿佛是想問“水溫合不合適”,顧雙習連忙道:“這個溫度可以了?!?/p>
很自然地轉過身去,將內衣搭扣展示給那人看:“學姐,我的內衣和褲子還沒有脫掉,手又被保鮮膜裹住了,能不能麻煩你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