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瑞心里有點小激動,如果今天能搞定周懷民,那他可是直接把全縣一半的稅額一夜之間完稅,這是多大的功績。
而且還不用和鄉(xiāng)紳、收頭、柜頭、解頭糾纏,也不用拷掠窮苦小民催征,也不擔心民變,或者直接拋田,把稅攤到整個里甲,又是扯皮。
如今省了多少煩心事!
周懷民身后的周記人員,聽了直心疼,這雜稅加一起,就是一萬八千多兩銀子!
周懷民略加思考,言道:“二十八個村莊,我包稅總額為一萬八千二百三十九兩六錢三分整。”
宋文瑞點頭道:“正是,懷民可有難處?”
“縣尊,稍后驗銀足色,兌銀足數(shù),需為我開具某村某戶某丁,交納足數(shù)訖的收票,下注花字為照?!?/p>
宋文瑞笑道:“這是自然,平時也是各村民由收頭、柜頭等頭役代收稅銀,開具收票的?!?/p>
周懷民拱手道:“那我們到學堂稱銀辦理?!?/p>
隨即招呼年叔和懷禮,把早已準備好的稅銀抬到學堂,這邊周懷民和宋文瑞喝茶互捧,那邊年叔及賬房分事與主簿、稅吏一并稱銀造冊收票。
“縣尊,學生有一個不情之請?!?/p>
“你說?!?/p>
周懷民把前些日子孔志等非農(nóng)會村莊無銀交稅的情況,和宋文瑞詳細說明,并言道:“可待六月他們拿了工食銀,再催要夏稅不遲?!?/p>
宋文瑞越聽越喜歡,這周懷民什么都為他考慮到了,實在是省心,笑道:“本來夏稅征收正是五、六月份,而且今年大旱,我也知百姓苦不堪言,寬限一些時日也無妨,這也是解除百姓疾苦?!?/p>
半日后,兩方交訖完畢,年叔拿到了稅吏開具的二十八村各戶的完稅收票,而宋文瑞拿到了足額的畝稅、丁稅及其他雜稅的稅銀。
周記一眾主事人員,看著縣尊起轎,稅吏押解著稅銀徐徐而去,心里忿忿不平,都憤道:“東家,這錢丟的,實在心疼!”
周懷民擺了擺手,毫不在意,言道:“服務縣尊,本是我等應盡之力。如此一來,村民可安心做工,再不用受這催稅之苦?!?/p>
“可我們實打?qū)嵉纳侠U了一萬多兩銀子!”
周懷民笑道:“也不虧,我們還有三成的糧還沒收呢?!?/p>
有些話不敢和這些主事明說,在周懷民看來,這筆銀子真的是大賺特賺!這其實就是拿工商業(yè)的利潤,換取村民手里的糧食。而且暫時能達到穩(wěn)住官府,麻痹官府的效果。
比如一個紡織工,月領工錢二兩,但當月織出布匹價值五兩。當然,這其中有技術改良和勞動分工的加成。
扣除成本,一個月就從這個紡織工身上賺取二兩的利潤。而此紡織工的每年包稅,也在二兩左右。
二兩對于周懷民不算什么,但若是一個村民,在沒有農(nóng)會,糧食又歉收之下,會成為他破產(chǎn)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能變賣田產(chǎn)房契抵稅,從而成為流民。
但現(xiàn)在如此置換一番,在紡織工能正常生計的情況下,不僅解決了他的稅銀問題,還能溫和的從紡織工手里換取三成糧食。
糧食,才是最重要的。越是往后,糧食越是難買,價格會一路飆升。
糧食,就是民心。
民心,就是糧食。
周懷民看著箱子里分門別類,各村的完稅收票,心情大好:“即日起,可憑票到村里收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