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天棲沒有回話,而木子云緩緩轉(zhuǎn)回身,他的模樣讓眾人心里顫了一下,任何形容的話都顯得多余,只需描繪這樣一句,他,仿若沒有心了。
是的,這是所有人看到他模樣的同一個感覺,并不能從木子云的臉上、身上感受到多大的傷感,好似就是空落落的一個物件,他會動、會說話,可就不是一個完整的人,或者真正的活物,他的頭發(fā)白了三縷,眼眶是凹進去的,其余沒什么改變,但眾人都知道,他失去的是什么。
木子云盯著泉天棲,泉天棲被那空洞無心的目光盯得發(fā)怵,他不得不開口道“已經(jīng)是更好的結(jié)果了。”
“結(jié)果是,她——死了?”木子云身子全都轉(zhuǎn)了過來,且緩緩走出。
泉天棲下意識地后退,木子云進幾步,他就退幾步,“是啊,她就是要死的那個人,本來要死兩個的,休兵得死,鈴鐺也得死,但是后來,你創(chuàng)造了奇奇跡”泉天棲退得險些摔倒,但還是在退,轉(zhuǎn)著圈退,他似是做了錯事,很害怕的模樣?!氨緛響?yīng)該死兩個,結(jié)果你救下了一個,如果你不去阻攔俞仙子和通天鰲的戰(zhàn)斗,通天鰲會用龜元擋住俞仙子的致命一擊,而通天鰲也瀕死,我就可以用通天鰲的魂魄去封印俞仙子,它的魂魄跟我們這些人的魂魄是近似級別的,那鈴鐺就不用死了,死的就是休兵,可可是,你強行去救休兵,休兵活了,那通天鰲不用死了,可以跑了,鈴鐺就得死,從死兩個,變成死一個,挺好的呀,這結(jié)果比之前無數(shù)次,都好!”
休兵聽后,心里一寒,手抖了三下,低聲道“死的,該是我才對?!?/p>
木子云轉(zhuǎn)過頭,只輕輕說了一句“你閉嘴?!苯又D(zhuǎn)過頭,走向泉天棲,他好似不會再憤怒了,大概是沒有心了,“怎么該就是她?”
“她知道的?!比鞐呁诉呎f道,“你的女人很聰明,她非常聰明,不比你差,她早就知道會死的人是她了,我為什么把唯一一個充滿著幸福和快樂的域留給她,?。吭谀莻€域第四個任務(wù)的時候,她看了我一眼,我當(dāng)時就明白了,她懂了,她什么都懂你明白嗎?”泉天棲說到此處,一行淚忽然從眼角滑落,聲音都在哽咽顫抖,“俞仙子必須要用輪回者級別的靈魂去封印這沒辦法啊!”
木子云不說話,只是靠近,而泉天棲繼續(xù)退,話卻越來越多,“你怪我???他們不知道嗎?啊?”泉天棲指著言江,“犧牲是大善,她會感知不到?”又指著望鄉(xiāng),“犧牲也是會產(chǎn)生放棄生機的強烈反應(yīng),他不知道嗎?”又指著顓王東,“他會不知道誰的想法?他會不知道鈴鐺給你的是假的,她自己拿著的是真的?”
顓王東愧疚地低下了頭,他只得讓所有人的痛楚在其心中更加的猖狂,他才能更好受一些。
泉天棲話越說,聲音就越抖,“你怪我做什么,你自己選的嘛,已經(jīng)很好了,就死一個,你自己選的嘛!”
木子云依然不說話,可泉天棲好似在回答著問題,又道“是是,你覺得還有其他選擇,可是沒有啊,要通過所有域,本來就是不可能的,我穿越時間,我改變歷史無數(shù)次,才找到了這么一條路,鈴鐺是一定會死的那個,就算按照原來的計劃,我們一起去攻打通天鰲奪龜元,每個人都有特定的位置和任務(wù),能第一時間拿到龜元的只有鈴鐺,而且后來我們在攻打俞仙子的時候,所有人都被打得半死不活,我是重傷啊,我在最后一戰(zhàn)出不了力啊,是啊,別忘了,我得把最終形態(tài)的通天鰲強行拉進俞仙子的域啊,你改變了歷史,所以我才能耗無數(shù)代價拖俞仙子到最后一步啊,原來的歷史中,我們都沒法行動了,鈴鐺體內(nèi)的魔虎是唯一能動彈的,她自己選擇了自己的死亡啊?!?/p>
木子云終于開口了,“你說謊,有很多種方式,可以至少可以把龜元給別人?!?/p>
泉天棲突然暴吼道“對,我就是在等你這句話!你告訴我!我該選誰去死!”他頓了一下,沖到一邊,抓著方天慕的頭發(fā),把他提了起來,吼道“讓他死?”接著指著一個個人,“讓她死?讓她?還是他!你明白了吧,??!我就是在時時刻刻考慮這些,我就是要做出這他媽的選擇!我就是得特媽的選一個特媽的人去死!你告訴我,我該選誰死!”
泉天棲的反應(yīng)和木子云好像對換了,大家覺得本該發(fā)狂的木子云,現(xiàn)在依然是平靜著的,而印象中已經(jīng)看破時間、看破歷史的泉天棲,此刻卻處在崩潰的邊緣。
泉天棲又指著言江一伙人,吼道“讓他們死嗎?可以啊!在原來的歷史中,他們都有自己的任務(wù),都在最后的時刻耗盡了體力,可在你改變的歷史里,我該怎么做!我把真龜元拿出來,遞給他們,告訴他們該商量商量選一個人去替鈴鐺死嗎!只要我做了,你信不信!你不會再認(rèn)可這一段歷史!你一定會讓我穿回去再從頭再來,因為你這人接受不了任何犧牲!可是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你還要我怎樣??!”
“我寧可止步,不去不周山了”木子云平靜道,“我寧愿一起死。”
“你負(fù)點責(zé)任好不好!”泉天棲說道,“你以為你現(xiàn)在的決定只是關(guān)乎我們這一世的恩怨嗎?上千世了!每一世的我們都在拼命的反抗!我們什么都不做,那下一世的我們,依然要面對同樣的局面,我們永遠(yuǎn)也走不出這個死循環(huán)!你想回家?做夢去吧,你到了歲數(shù)就得死!好不容易拼出了這么一條捷徑,這是幾世人,數(shù)千年、上萬年,甚至你都不知道的,其實是三百萬年的努力啊,說不去就不去了嗎!”
木子云終于有了點反應(yīng),一行淚流了下來,有些惶恐的模樣,好似有了心,但很快發(fā)現(xiàn)那是假象,他又變回了那模樣了,“為什么為什么不選我?!?/p>
“選不了你,我早說過了!”泉天棲快步走過來,抓著木子云的領(lǐng)子,拽著他往前走出了十幾步,接著指著不周山,“你想知道為什么?你去看看吧,那里就有答案!”
木子云的反應(yīng)依然很平淡,好像真的沒有感情了,泉天棲忍不住扇了他一巴掌,他依然沒有反應(yīng)。而后,木子云并沒有走向不周山,而是走到了大伙中央,他轉(zhuǎn)著身子,緩緩說道“所以你們都知道,都知道她會怎么做,可就是不告訴我我以為我要死了,想跟我在乎的人,說說話,我跟你們一個個說,一個個交待我不想留下遺憾,可是死的人其實是她,她也想說說話,她只跟我說了話,我是她唯一想再說說話的人嗎?因為我一直在忙著和別人交待,所以她也只有那幾句和我說話的機會是嗎?”
所有人,不敢回話
木子云說道“我愛她真的我愛她!”兩行淚流了下來,“可是現(xiàn)在說有什么用呢?”他緩緩向外走去,背對著不周山,也背對著所有人,他的心仿若再也找不回來了也不想再與任何東西再有聯(lián)系,他只想空空地走下去,甚至也不覺得呼吸是一種必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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