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忠把許春喜叫進(jìn)屋,朝屋中服侍的下人招了招手,帶著人退下。
許春喜穿著昨夜的衣裳,長發(fā)披在身后,鬢邊的幾縷烏發(fā)貼在臉上。
她一進(jìn)屋就跪在地上,額頭緊緊貼著厚實(shí)的地衣,沒有說話,卻渾身打顫。
沈檀披著衣裳走到她跟前,俯視打量片刻,緩聲問道:“昨夜怎么回事?”
許春喜嗓音沙啞道:“我也不知道……我父母來接我回家,我都準(zhǔn)備回去了,結(jié)果那位郡夫人突然讓人把我留下。
“她還勸著武安侯給了我爹娘一筆銀子,不僅逼他們簽了我的賣身契,還將他們攆回老家。我以為是要留我做妾,可不知道怎么突然被人打暈了,等醒過來……”
許春喜渾身顫抖的更厲害了,沙啞的聲音變得綿軟嬌媚:“我是……是頭一次……已經(jīng)是您的人……您要是不愿意要我,能不能放我回老家照顧父母?!?/p>
她突然直身抬頭,一眼不眨地望向沈檀,摸著自己的肚子緩緩說道:“我聽人說圓房之后會有孩子,您要是不要我,能不能賞我一碗……一碗避子湯,我父母老邁,我怕是養(yǎng)不活孩子。您放心,我會為您守身如玉,絕不會改嫁,待將奉養(yǎng)完父母,我就尋一個庵堂出家,往后半生都為您和您的子孫祈福。”
沈檀對上那雙充滿崇拜愛慕卻又滿是悲傷的眼睛,忽然心頭大震,那準(zhǔn)備將人處理的念頭倏地消失。
“昨夜事發(fā)之后,你在何處?”
許春喜回道:“我無處可去,老夫人大度,允我留在院子里?!?/p>
聽她對自己被罰跪一整晚的事只字不提,沈檀眼底閃過一絲滿意,卻又問道:“早前為何想要給他做妾?”
許春喜立刻明白過來沈檀口中的“他”指的是武安侯沈鈞行。
意識到沈檀對沈鈞行的厭惡,她連忙打起精神,小心應(yīng)對,一臉坦蕩地說道:
“我父母老邁,被趕去莊子上做活,他們干不動那些活,也指使不動莊子上的人,只能自己彎腰駝背地賣力干活。我想著,要是成了武安侯的妾室,他們是不是就不用這么累了?
“對于我來說,嫁人還是做妾都不重要,能讓我父母過的舒坦就行。當(dāng)然,我也會對自己男人好的,我會燒菜,能織布繡花,很認(rèn)識一些字,我也能吃苦去外頭找活掙錢……我忘了,您不需要我?guī)椭粔K養(yǎng)家,讓您見笑話了?!?/p>
許春喜說這話時聲音小了許多,沈檀驚訝于自己竟然聽清楚了。
他心中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卻讓他對許春喜變得心軟。
“留下吧,你父母那邊我差人去處理。”
許春喜猶豫了一下,磕頭道謝,跟著說道:“我父親原本跟著武安侯上過戰(zhàn)場,脾氣有些倔,您讓人過去的話,能不能跟他好好說?”
“當(dāng)兵的,犟是正常,你不必操心,我自會安排。”
聽到沈檀的話,許春喜重重地“嗯”了一聲,滿臉信任之色,當(dāng)真不再過問。
許春喜被留下的消息傳到耳中,宋書翠當(dāng)即氣得眼前發(f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