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道域沉浸于“大夢千秋”的玄奧狀態(tài)中,外界的紛擾似乎被那無邊無際的慵懶睡意隔絕。
然而,那場由玉辰仙君瘋狂執(zhí)念所化的“因果污垢”,雖大部分被燒火棍吸附、沉淀,卻仍有一絲極其隱晦、惡毒至極的殘渣,并未徹底消散,而是如同尋找宿主的病毒,在道域內(nèi)部沉寂的法則漣漪中悄然游弋,尋找著最薄弱的突破口。
它避開了與道域本源深度交融的洛清漪,繞開了氣息純粹的云瀾、徐凌雪等人,最終,將目標鎖定在了慕容塵身上。
慕容塵,咸魚劍冢的守護者,心志堅毅如鐵,道心本應無瑕。但正因其極致純粹的“劍心”,在經(jīng)歷連番大戰(zhàn)、尤其是目睹師尊以“懶”化解萬法后,其內(nèi)心深處,其實早已埋下了一絲極細微的……“困惑”。
他對絕對力量的追求,對劍道極致的向往,與咸魚大道那“懶散無為”的本源,產(chǎn)生了一絲難以調(diào)和的裂隙。
這裂隙細微到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平日里被對師尊的忠誠與對道域的守護之心所掩蓋。但此刻,這裂隙,卻成了魔種絕佳的溫床。
這一日,慕容塵如往常般,懷抱重劍“無鋒”,靜坐于劍冢核心,那柄插天而起的巨大石劍陰影下。
他并非在修煉,而是在嘗試放空心神,讓自己融入這片沉寂的劍意領(lǐng)域,感受著那無處不在的、懶洋洋的咸魚道韻。
這是洛清漪成為“女主人”后倡導的修行方式——不強求,不抗拒,順勢而“懶”。
然而,就在他心神最為放松,意識與劍冢那緩慢流淌的惰性劍意嘗試共鳴的剎那——
一絲冰冷、滑膩、充滿誘惑與扭曲意味的…低語,如同毒蛇般,悄無聲息的…鉆入了他的識海最深處!
“劍者……當一往無前……斬破萬法……為何……要學這……憊懶模樣?”
“你的劍……在哀鳴……它渴望飲血……渴望鋒芒……而非……在此銹蝕……”
“看……那沉睡之人……他擁有無上力量……卻只會沉睡……這是……浪費!是褻瀆!”
“若你得此力量……當可劍蕩諸天……讓萬界俯首……何必……屈居此地……做一守劍之奴?”
這低語并非狂暴的侵襲,而是精準的撩撥著慕容塵心底那絲微弱的“困惑”與潛藏的“不甘”!它將“守護”扭曲為“禁錮”,將“忠誠”污蔑為“奴性”,將“慵懶”貶斥為“墮落”!
更可怕的是,這低語中,竟隱隱蘊含著一絲模擬自玉辰仙君崩潰道心、卻又更加精純詭異的…“魔種本源”氣息!它不僅能放大負面情緒,更在悄然…改造慕容塵的劍心!
慕容塵渾身劇震!雙眼猛地睜開!瞳孔深處,一絲極難察覺的暗紅血線一閃而逝!他猛地握緊無鋒重劍,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一股暴戾、焦躁的劍意不受控制地從他體內(nèi)迸發(fā)出來!轟!周遭幾柄沉寂的咸魚劍晶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暴戾劍意震得嗡嗡作響,表面竟浮現(xiàn)出細微的裂紋!
“滾出去!”慕容塵低吼一聲,試圖以無上意志驅(qū)散這魔音。他的道心堅韌,一時間竟將那魔種的侵蝕強行壓制了下去!
眼中暗紅褪去,氣息緩緩平復。他大口喘息著,額頭滲出冷汗,心有余悸?!笆切哪В坎粚Α刃哪Ц幃悺彼[約感覺不對勁,但那股誘惑的低語已然消失,仿佛只是修行中的一次尋常雜念。
他不敢大意,試圖將此事稟報洛清漪。但當他看向菌毯島方向,看到洛清漪與蕭閑那渾然一體、沉靜如畫的睡姿時,一種莫名的……“煩躁”與“疏離感”,卻悄然滋生。
“師母……師尊……他們沉溺于夢境……可知外界險惡?可知我輩弟子……心中煎熬?”這念頭一出,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連忙壓下,歸咎于剛才魔音擾神的后遺癥。他決定先行觀察,以免驚擾師尊師母清夢。
然而,他并不知道,那魔種并未被驅(qū)散,而是如同最狡猾的寄生蟲,在他道心壓下波瀾的剎那,已悄然…潛伏了下來!
與他對劍道的執(zhí)著、對力量的渴望、以及那一絲對“咸魚”生活方式的不解…深度融合!進入了一種…“休眠”狀態(tài),等待下一次…更猛烈的爆發(fā)!
接下來的幾日,咸魚道域表面依舊平靜。但一些極其細微的變化…開始悄然發(fā)生。
慕容塵依舊守劍,但他靜坐的時間…變短了。偶爾會…無意識地…用手指…摩擦無鋒劍冰冷的劍脊…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焦灼。
他演練劍法時…招式間…少了幾分以往的沉穩(wěn)與內(nèi)斂…多了一絲…隱晦的…“銳利”與“急于求成”的躁動。
甚至有一次,他在指點一名年輕弟子劍術(shù)時…竟…失手…斬斷了對方的木劍!雖然他立刻道歉…但那一瞬間爆發(fā)出的…凌厲劍壓…讓周圍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