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zhuǎn)向鹿小滿,語氣也軟了些,“這些年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吧?”
鹿小滿勉強笑了笑:“還好,鳴蹊很乖?!?/p>
老夫人嘆了口氣,又問:“這幾年你到底去哪了?當(dāng)年怎么突然就走了?連個信兒都不留,我跟臨淵都急壞了?!?/p>
提到六年前的不告而別,鹿小滿的指尖微微發(fā)涼。
她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復(fù)雜情緒:“當(dāng)年認識了鳴蹊的爸爸,他說想帶我去南方做生意,我……我怕您不同意,又想著年輕人該闖一闖,就沒敢跟您說,偷偷走了?!?/p>
“傻孩子?!崩戏蛉肃凉值乜戳怂谎?,卻沒半分真責(zé)怪的意思,“我怎么會不同意?你從來就有主意,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曾祖母都支持你?!?/p>
她頓了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商臨淵,語氣帶著回憶的暖意。
“說起來,當(dāng)年你走后,臨淵那陣子跟丟了魂似的,天天往你住過的那間客房跑,連你忘在桌上的那支鋼筆,他都收了好幾年?!?/p>
“你那時總愛跟在他身后,他也護著你,下雨了怕你淋著,特意繞遠路送你回學(xué)校。知道你愛吃巷口那家的糖炒栗子,天冷了總會給你帶一包……”
鹿小滿的心猛地一顫,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那些被她刻意塵封的記憶,順著老夫人的話一點點涌上來。
她記得那個雨天,商臨淵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把她護在傘下,自己半邊肩膀都濕透了。
也記得每個飄著栗子香的冬日,他大衣口袋里總會藏著一包溫?zé)岬睦踝?,剝好遞給她時,指尖帶著淡淡的涼意……
原來,這些瑣碎的瞬間,老夫人都看在眼里。
那支鋼筆她也還記得,是商臨淵在她十六歲生日時送的,說她寫的字好看,該配支好筆。原來,他竟一直留著……
她下意識地抬眼,剛好對上商臨淵的目光。
他的眼神深邃,像藏著一片海,里面翻涌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都像被燙到般移開了視線,鹿小滿只覺得臉頰發(fā)燙,心跳亂得像擂鼓。
商臨淵輕咳一聲,打破了這微妙的沉默:“奶奶,小滿帶了您愛吃的杏仁糕,是您常去的那家‘福瑞齋’買的。”
他把手里的盒子遞過去。
“哎喲,還是小滿有心!”老夫人接過盒子,一打開就笑了,“這包裝,一看就是福瑞齋的,他們家的杏仁糕,甜而不膩,杏仁味正,別家都做不出這個味兒?!?/p>
她拿起一塊,輕輕咬了一口,滿足地瞇起眼,“沒錯,就是這個味兒!我這陣子嘴里總沒味道,就惦記著這個,臨淵讓管家去買了兩次,都說賣完了,還是小滿運氣好。”
鹿鳴蹊看著老夫人吃得香,也湊過去,小聲說:“曾曾祖母,媽咪說這杏仁糕剛出爐的最香,你要多吃幾塊,吃飽了身體就好得快哦?!?/p>
“嗯,鳴蹊真懂事?!崩戏蛉诵χ帜昧艘粔K,遞給他,“來,我們一起吃?!?/p>
鹿鳴蹊接過糕點,小口小口地吃著,忽然又對老夫人說:“曾曾祖母,蜀黍?qū)ξ液蛬屵淇珊昧耍麜o我講故事,還會送我們回家?!?/p>
老夫人聞言,看了看商臨淵,又看了看鹿小滿,眼里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故意問道:“小蹊說的是真的?臨淵送你回家了?”
她這話是問鹿小滿的。
鹿小滿心跳突然加快,只能硬著頭皮回答:“嗯,上次碰巧遇到,就、就送我們回來了?!?/p>
老夫人忽然嘆了口氣,目光瞟向商臨淵:“你商舅舅也是,老大不小了,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