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去了金灘,東興沿海一片著名的漁村與旅游地。此地三面環(huán)海,灘寬海平,落日極美。
我遇見了一位正在織漁網(wǎng)的老太太,她皮膚曬得如古銅,指頭靈活,動作輕緩。
我問她還打漁嗎?
她說:“打不動了,兒子出海,我織網(wǎng)?!?/p>
她看著遠方的海,慢慢說:“海啊,不像以前那么慷慨了?!?/p>
我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一艘小漁船剛好從夕陽下駛回港口,如剪影穿過金色波紋,慢慢泊岸。
老太太起身拍了拍我肩膀:“你不是本地人,別急。海懂你?!?/p>
我寫下:
“金灘的落日像一場專屬邊境人的晚宴,夕陽是主菜,漁船是祝酒,老人的話,是一道讓你忽然安靜下來的甜品?!?/p>
四、萬尾古村:中越混血與無國界的日常
黃昏之后,我順著界河支流前往一個叫萬尾村的地方。
這里靠近河口,是中越跨境家庭最集中的村落。村中孩童說著夾雜越語的白話,墻上既貼對聯(lián)也掛越文廣告,連村口的廣播都左右聲道輪播中越雙語。
我拜訪了一戶普通人家。男主人是廣西人,女主人是越南芒街嫁來的,他們的兒子剛滿八歲,一邊用漢語答我問題,一邊悄悄問媽媽:“等下去吃越南米粉還是螺螄粉?”
我笑出聲。
這家的墻上掛著四面國旗:中、越、美、法。我問他們?yōu)楹我獟旆▏鴩欤?/p>
男主人說:“我們老祖是滇越鐵路那代的車工,那時候法文是他們的英語?!?/p>
我寫下:
“邊境家庭是歷史的拼圖,他們不問國籍,他們只問柴米油鹽。在這里,語言不是隔閡,是調(diào)味品?!?/p>
五、地圖與邊城柔音的回旋章
夜晚我住進一家小小的青旅,窗外是界河倒影中的霓虹橋光,一艘躉船輕輕晃動,仿佛為我這一日寫下句點。
我在筆記本中攤開地圖,標注下中越大橋、東興市場、金灘漁村與萬尾古村,用紅筆連線,形狀如半朵海邊綻放的木棉花,花蕊指向遠方的海岸線。
我寫下:
“東興是中國的邊緣,卻是文化的中心。《地球交響曲》在此奏響柔音回旋章。界河不是終點,是故事的開始;咖啡不是舶來,是情感的苦甜;邊民不是模糊,而是最真實的人類側(cè)面。風吹過這里,國界像水線,也像一首歌詞的換行?!?/p>
我放下筆,看窗外那條靜靜流淌的界河,仿佛聽見它在低聲說:“你看我兩岸不同,其實我早已把你們都裝進心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