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修大驚失色,當(dāng)下什么道不道仙不仙的都顧不上了,一邊飛快地捏訣向門中長老連傳數(shù)道急訊,一邊縱身朝黑點掠去。
古籍上記載此物現(xiàn)世時,天穹傾裂,星斗錯行,靈脈斷絕,生機湮滅,若讓它在三清顯形,別說靈脈能不能保住,今日在場大半都是筑基以下的散修,沒有師長保護,一個都活不了!
白馬道人第二個瞧見,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哈哈!你們要證據(jù),證據(jù)便來了,來得好!眾多有罪之人聚在此地,天罰來得正好!”
玉京臺上猛然陷入騷亂,許多人四年前未曾留意,如今才第一回見著天裂,被那暗含有滅法之道的裂痕嚇破了膽,駭然有之,驚慌有之,道心動搖有之,哭爹喊娘有之,當(dāng)場跪下來磕頭的亦有之。
宋玄修再顧不上風(fēng)度,怒喝一聲:“天若傾裂,不只修士,普天之下的蕓蕓眾生都將遭難,道友卻不憂反笑,還敢說自己心懷蒼生?!”
又向聚仙殿的方向獵獵傳音:“今有大劫降臨我三清,老夫自當(dāng)傾力相搏,然天裂之變非一人能擋,若諸位道友愿施以援手,三清往后必將——”
話音才到一半,便戛然而止,被另一道極縹緲的聲音打斷了。
“不必了,吾來吧。”
這聲音靜謐悠長,不絕如縷,似言語又非言語,古怪至極,竟是從山石草木、雨露風(fēng)云的輕顫中傳出,一時間萬籟同聲,颯颯共鳴,好似綿延千里的三清山脈親自開口說話了。
宋玄修渾身一震,頓改方才的慌亂之態(tài),穩(wěn)住身形,沖三清主峰的方向畢恭畢敬地拜了一拜:“掌門師祖。”
朱英猛地睜大了眼睛,一陣天上地下的到處亂看。
掌門!久仰其名不見其人的掌門!大乘巔峰的掌門!
哪呢?
嚴越對她搖了搖頭:“大乘修士元神幾能與天地相融,無需親自現(xiàn)身,這是他的元神在說話?!?/p>
朱英一愣,與天地相融,那豈不是人就化成了天地,天地也成了人?
“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guī)煾敢彩沁@樣??此撇辉冢瑢崉t無處不在,昆侖山的每塊石頭,每片雪花都是他?!?/p>
嚴越望著渾天裂縫,似有所悟:“不過我也是第一次聽另一位大乘開口說話,原來如此,這就是三清的聲音?!?/p>
三清的聲音?朱英蹙起眉頭,不解其意。但眼下卻沒時間給她細想,掌門一語畢后,再無人敢置一詞,畢竟在一步登仙的大乘巔峰面前,管你是元嬰還是練氣,都與螻蟻無異。
眾人或屏息凝神,或咬牙閉目,都心驚膽戰(zhàn)地等著他出手。
可出人意料的是,沒有毀天滅地的斗法,也沒有乾坤震蕩的神通,縷縷精純的靈氣春蠶吐絲般自山中萬物悄然剝離,無論花鳥魚蟲皆只抽取一丁點,于生靈幾乎無影響,卻匯成了一股彌山亙野的靈氣浪濤,沛然升騰,輕柔地包裹住渾天裂痕,信手一抹——
黑星煙消云散,碧空湛藍如洗,仿佛天裂之災(zāi)從不曾發(fā)生過。
天人合一,無相無形,此乃大乘。
朱英親眼見識了一回合道的巔峰,心頭巨震,卻忽然想起了四年前封魔塔頂?shù)陌坠恰?/p>
合道的盡頭是化身天地,破道的盡頭又在哪呢?
災(zāi)禍已除,宋玄修再次深深行禮:“謝掌門師祖出手襄助,恭送師祖?!本巯傻钔夥讲庞砍鰜淼谋姸嘣獘胍姞?,也連忙跟著往下拜,天上頓時黑壓壓地拜了一片。
不過掌門似乎并不著急走,漫山林野再次簌簌出聲:“公孫氏的名相家,是否?”
白馬道人被他道破師承,終于抱拳行了一禮:“是,名相家第三十九代傳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