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婉走出主樓大門,深吸一口氣,感覺連空氣都清爽了幾分。剛走下臺階,步入通往餐廳的回廊,就在旁邊的小花園入口處看見了那個身影。
魏安驍正朝餐廳方向走來。
魏家這一代都是“安”字輩,這位真少爺認祖歸宗后,名字中間便硬生生加了個“安”字。
魏安驍。
一個在她聽來總帶著點格格不入味道的名字。
他比自己小一歲,剛被找回時整個人死氣沉沉,陰郁得像塊化不開的濃墨,瘦得驚人。魏安婉當時看著他單薄的身軀,心底也曾掠過一絲不忍,隨即又被巨大的“鳩占鵲巢”的愧疚淹沒。
大伯那句帶著笑意卻重逾千斤的“孩子找回來不容易,安婉你要好好對待這孩子”,更是讓她覺得自己在這座煊赫的老宅里,多余得無處安放。
于是,她幾乎是灰溜溜地主動搬了出去。
此刻狹路相逢,魏安婉腳步微頓。
魏安驍卻已揚起一個溫順無害的笑容,快步走到她面前。
“姐姐?!彼穆曇糨p輕的,帶著點恰到好處的拘謹和親近,“你也回來吃午飯了?”
“嗯。”魏安婉應了一聲,目光掠過他依舊過分瘦削的肩膀,努力讓語氣自然,“大哥在等了。一起進去吧?”
“好,大哥也叫我來的?!蔽喊豺旤c點頭,目光溫順地落在魏安婉臉上,仿佛不經意地掃過她纖細的脖頸,眼神深處有什么東西極快地沉淀下去,快得讓人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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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水晶吊燈灑下清冷的光,長條形紅木餐桌鋪著挺括的白色桌布。
魏安遠端坐主位,正看著一份文件。聽到腳步聲,他頭也沒抬,只淡淡說了句:“坐。”
魏安婉在魏安遠右手邊慣常的位置坐下。
魏安驍則安靜地坐在了離主位稍遠的下首位置,姿態(tài)帶著刻意的恭敬,像一件被臨時擺放的、格格不入的舊家具。
傭人開始安靜地上菜。
精致的菜肴擺滿桌面,食物的香氣彌漫開來。
魏安驍看著面前光潔的骨瓷餐盤和锃亮的銀質刀叉,一絲不易察覺的恍惚掠過眼底。
這香氣、這器皿、這安靜得只剩下細微咀嚼聲的氛圍……太陌生了。
恍惚間,他仿佛又回到了大山里那個昏暗油膩的廚房角落,耳邊是粗聲惡氣的叱罵:“媽的老子一天在外面累死累活的,你小子吃白飯!真真是人見人嫌……”
那時的他,太小,太弱,是個徹頭徹尾的累贅,只能低著頭,像塊沒有知覺的鐵板,承受著所有厭棄,等著訓斥結束。
那段寄人籬下不過兩年就被送入孤兒院的經歷,像一把生銹的鈍刀,早已將他童年那點微末的寵愛削磨殆盡,徹底重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