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將信套好,再次執(zhí)筆:“送往何處?家宅住址?”
“夷越國……”云娘頓了頓,扣了一下指,又道,“東南市,第三街,巷口南第一家,申府?!?/p>
那后生聽了長長的“喲”了一聲:“寄往外海的信。”
“是,可以寄出么?”云娘擔憂道。
“可以呀,只是咱們長福坊沒有寄外海的驛站,你得去麟德大道,那一爿有?!?/p>
云娘聽后舒了一口氣,接著又聽后書問:“收信人姓名是?””
“申……申……”
云娘已耽誤后生不少時候,且后面又來了一人,只想盡快收銀錢把人打發(fā),好做成下一單生意,于是連連寫上:申申。
云娘“噯噯”兩聲:“我還未說完,你怎的就寫上了?!?/p>
后生朝云娘睇了一個“我懂你”的眼色:“這樣稱呼更親昵。”
“你把人名寫錯,人怎么能收到?”
“這地址沒錯就成,定能收到,嫂子大可放心?!焙笊χ研磐颇锸掷镆蝗人o銀錢。
云娘想了想,也對,地址沒錯,他應(yīng)當能收到。
當初,她去了夷越,就一直在司藥局當值,剛進王庭那會兒,連藥材名字也叫不出,她又識不得太多字,那些夷越宮婢欺生,別說問事問物了,她們不找麻煩就算好的。
其實她當時的處境相當不好。
直到那個人出現(xiàn),記得有一次,藥局來了一批藥材,需要她們分揀處理。
那個時候的她被排擠,不好做的活計都丟給她,往往藥材一來,后面的處理就落到她的頭上。
她讓宮奴把幾捆藥材拖到后院,然后鋪散開,先做一些簡單處理,料理了一上午,終于清出個模樣,于是把這些草藥攏起,正待起身,前殿的掌藥女官走來。
“這是剛來的藥材?”
云娘點頭應(yīng)是。
掌藥女官往周圍看了看,似是在找什么:“不是有三捆么,還有兩捆呢?”
“三捆都在這,我拆開后合在一處,一起清揀?!彼胫约耗茏鼍投嘧鲆稽c,便一口氣把三捆都散了。
那掌藥女官先是怔了怔,之后面色一變,驚聲出:“你把三捆合在一起了?!”
云娘怔怔地點頭:“是?!?/p>
女官閉上眼,再次睜開,聲音又冷又硬:“誰告訴你要合在一處了?你難道不知這三捆里有兩捆是金絲草,另一捆是銀錢藤?”
云娘也慌了:“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不會問,沒長嘴?”
云娘性子也火直,很想回嗆一句,是我不問么,我問了她們也不說,平日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見管,這會兒出了錯就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