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鯉微微向前傾身,目光謹慎地打量著那片掩映在暮色中的村落。
村子不大,約莫三十來戶人家,土坯或青磚的屋子稀稀落落,隔著稀稀拉拉的田壟互相望著,零零散散的散落在田野間。
但詭異的是,眼下正是該起炊煙、灶膛燒得通紅的時辰。
可放眼望去,卻沒有一戶人家的煙囪上冒著炊煙,更別提有燈火了。
在蒼藍色逐漸被墨色吞噬的暮靄里,這村子就像是沒有人居住一樣。
季鯉按下疑惑,沒有作聲,只是更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村落。
而方才還和季鯉談天說地的劉六六,此刻也徹底消了音。
他把翹在車轅上晃悠的腿放了下來,腰桿繃得筆直,粗糙黝黑的大手緊攥著韁繩,全副心神都凝在駕馭這匹同樣變得不對勁的牲口身上。
吱呀——呀——
車輪碾過進村那條泥土路的剎那,一股透骨的冰涼感毫無征兆地撲面而來。
“正值六七月酷夏的傍晚,傍晚再涼也不應(yīng)該是這個溫度?!?/p>
季鯉忍不住打了個細微的寒噤。
前面趕車的劉六六的肩膀也不易察覺地縮了縮。
進村后的氣氛更壓抑了,村子實在是太過安靜了,按理說此時正是鄉(xiāng)下最熱鬧的時候。
孩童的嬉鬧聲、扛著鋤頭歸家漢子的粗聲吆喝、鍋碗瓢盆的磕碰聲、婆娘喚娃娃吃飯的呼喚……此刻統(tǒng)統(tǒng)消失不見。
太靜了。
不僅僅沒有了活人的生息,就連蟲鳴聲都消失不見。
劉六六大氣都不敢喘,不敢發(fā)出太大的動靜。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道路兩旁屋舍。
家家戶戶緊閉著門窗,就像是躲避著什么一樣。
那只黑驢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腳步和鼻孔翕張都變得小心翼翼,輕上了不少,仿佛也嗅到了什么讓它極端不安的氣味。
“再開快些吧?!?/p>
季鯉看了眼遠方,太陽已經(jīng)落下了山,深藍的暮色急速地褪去,漸漸被黑暗蠶食。
他心頭那股不安愈漸凝重,他有種預(yù)感,必須要在天徹底黑之前趕到江府。
至于村子的古怪,等明日再來調(diào)查。
“得嘞!駕!再緊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