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不在海上,而在心上。
“喂,臭小子,你都快要被這魔女迷惑透頂了!”小黑塔里的存在猛然咆哮,聲音炸裂如雷,“她早已被封印在魔紙數(shù)百年,吞噬執(zhí)念為食,以幻夢織網(wǎng)!”
“她給的不過是虛妄的慰藉,真正的島早已崩碎!”小黑塔顫抖著,你手中那玉珠,不過是她囚禁靈魂的牢籠!”小黑塔的聲音撕裂風浪,“每一次心動,都是她在吸食你的執(zhí)念;每一道光,都是幻象的鎖鏈!”羅煊掌心一震,玉珠驟然發(fā)燙,似有黑絲蔓延而出。他猛然驚覺,夢中笑聲竟無面孔,風鈴之下無人影晃動。那島如泡影,經(jīng)不起一指戳破。
“不是,不是這樣的!”張辰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玉珠的變化,立刻蹲下身子,握緊羅煊的雙手,掌心交握處,暖流逆沖而上,震散黑絲如煙。
張辰的聲音沉穩(wěn)如錨:“玉珠是鏡,心若不惑,幻象自破?!彼讣廨p點羅煊眉心,“你看不清,是因為忘了自己是誰?!痹捯袈?,海面驟靜,倒映出雙重天穹——一為殘夢浮島,一為現(xiàn)實礁嶼。
羅煊瞳孔微縮,兩幅景象在他眼中重疊交錯。殘夢中的島綻放著不朽光華,而礁嶼荒蕪嶙峋,唯余斷碑橫臥沙洲。他忽然明白,那玉珠并非牢籠,亦非幻鏡,而是心魂的刻度,丈量著執(zhí)念與覺醒之間的距離。指尖扣緊張辰掌心,他低語:“若島已碎,我便以記憶為石,重筑其形。”剎那間,玉珠爆發(fā)出柔和清光,如晨曦破夜,照徹海底沉骸——那里,無數(shù)光點正緩緩升起,似靈魂歸航。
光點升騰,如星子逆流歸天,每一點都映出一段被遺忘的誓約。羅煊眼中有淚滑落,卻不再為失落而悲,而是為銘記而燃。小黑塔的咆哮漸弱,仿佛也在這覺醒中松動了封印的裂痕。張辰未語,只將船槳指向礁嶼盡頭,那里海平線微微顫動,似有新陸在呼吸。玉珠清光不滅,照見過去非虛,未來未定,唯此刻心火不熄者,方能重寫島嶼的名姓。海風驟起,吹散最后一縷幻霧,礁石上的刻痕隱隱發(fā)亮,竟是無數(shù)名字的殘跡,皆為歸人所留。
當“沉玉”二字重現(xiàn),礁石裂開幽光。
“我知道,我就知道,你能從夢境取回白玉珠,一定能讓我的沉玉島破鏡重圓!”看到二字后,張辰的神色變得十分激動,跑向船艄,大聲忘情地呼喊著!
幽光涌動,礁石裂隙中升起一座微縮的島嶼虛影,輪廓與沉玉島分毫不差。張辰躍下船頭,雙膝跪地,十指插入沙礫,似要將那殘影親手托出。
小黑塔沉默片刻,終于低語:“封印未斷,魂不歸位,島怎復生?”
話音未落,羅煊已縱身躍入海淵,玉珠化作引路明燈。他游向光點最密集處,一把抓住纏繞在沉骸上的鎖鏈——那是由千百道執(zhí)念凝成的縛魂索。張辰在岸上嘶吼:“回來!你不是祭品,是歸來者!”可羅煊面帶微笑,以心神回應:若無人下墜,誰喚浮島重生?剎那間,玉珠爆裂,化作萬千光鱗纏繞鎖鏈,羅煊的身軀漸透明,與沉骸共鳴。每一道光點掠過他指尖,皆喚醒一段被掩埋的誓約——“我名羅煊,非劫灰,亦非虛夢!”
聲震海淵,鎖鏈寸斷。殘島虛影驟亮,張辰淚流滿面,雙手托起那微縮輪廓,沙洲上的名字接連燃起,如星火燎原。小黑塔低吟:“歸來者執(zhí)燈,沉玉重命名?!庇墓鉀_天,新陸自海平線浮出,輪廓漸顯,正是沉玉島完整之形。
新生的沉玉島懸浮于海面,碧波環(huán)抱,白沙如銀,彼岸花開遍山野,與羅煊夢中所見一般無二。孩童笑聲自林間傳來,老屋檐下風鈴輕響,一切清晰如昨。張辰跪坐在沙灘上,指尖輕觸濕潤的沙粒,仿佛能感受到無數(shù)魂魄歸來的震顫。小黑塔懸浮于半空,塔身流轉著柔和的光暈,封印的裂痕已化作星辰般的紋路,似在訴說著解脫的釋然。
羅煊自海淵升起,身軀已恢復如常,唯有掌心留有一道玉珠形狀的烙印,溫潤如初。他望向沉玉島,眸中映著朝陽與碧波,輕聲說道:“原來島從未沉沒,它只是沉睡在每個人的記憶里?!睆埑教ь^,淚光中浮起笑意:“是啊,只要還有人記得,它便永遠存在?!?/p>
小黑塔突然輕顫,塔門緩緩開啟,一道虛影飄然而出,虛影望向沉玉島,目光溫柔:“我等了數(shù)百年,終于等到有人能喚醒它。”羅煊微怔:“你便是封印在此的守島人?”虛影搖頭:“守島人從未離開,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存在?!痹捯袈洌撚盎髁鞴?,融入沉玉島的天空,化作一片璀璨的星河。
“氣死我了,我都不知道我的地盤,有我不認識的東西存在?!毙『谒纳衩卮嬖冢瑲獾弥碧_。
小黑塔的塔身劇烈震顫,直接將整個沉玉島收入塔中。島嶼在塔內懸浮,宛如星辰環(huán)繞核心旋轉,小黑塔的聲音低沉而憤怒:“你個小小島魂,竟然擅自在我這寄居百年,竟不將我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