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曹癸猶豫再三,終究接過酒壇子,淺啜了一小口:“待會兒還得混出城去,我得保持清醒,喝酒誤事?!?/p>
月色下,細碎的雪花飄進酒壇中,陳跡忽然笑著接過酒壇子:“你的那份,我替你”喝了。
說罷,他又灌了一大口酒,將酒壇子拍在牛車上,拱手說道:“后會有期!”
司曹癸與吳宏彪也一同拱手:“后會有期!”
牛車再次慢慢動了起來,木輪子壓在石板路上,咯噔咯噔的遠去了。
雪漸漸大了起來,越飄越大,大如鵝毛。
陳跡站在風雪中。
他想起先前丟下世子跑路的那些江湖人士,再看著正漸漸遠去的這兩位景朝諜探。
陳跡忽然覺得,這才是江湖……
晨雞報鳴,早睡早起!”
一名年老窮困的打更人提著燈籠,冒著風雪,敲著銅鑼,慢慢從長街走過。
打更人在每個時辰喊的詞都不一樣,
一更天時念“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二更天時喊的是“關(guān)門關(guān)窗,防偷防盜
三更天時喊得是“無病無災,平安無事
四更天喊的是“天寒地凍,小心路滑”
五更天喊的是“晨雞報鳴,早睡早起”
城內(nèi)百姓只要聽到打更人喊的什么詞便能分辨出現(xiàn)在是幾更天。
待打更人離開,陳跡從狹窄的胡同里慢慢走出,步履蹣跚的繞路翻回太平醫(yī)館。
院內(nèi)無人,連烏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下光禿禿的杏樹。
陳跡站在雪中,任由大雪落在頭上、肩他覺得自己忽然松了口氣,仿佛只要他上?;氐结t(yī)館里,就能安下心來,
陳跡沒有回屋睡覺,而是帶著些許醉意,來到水缸前脫下衣物。
他站在這皚皚白雪里,將一瓢一瓢冰冷刺骨的水澆在頭頂,洗去自己身上的血跡灰塵、火藥味與浮躁,直到渾身皮膚通紅這才擦干了身子。
陳跡回屋換上一身干燥的衣服,在廚房里燃起爐灶,將舊衣物丟進火爐里
他坐在爐灶前的小竹凳上,任由橙紅色的溫暖火光將自己籠罩,干柴在灶火里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格外安寧。
烏云踩著院子里的浮雪來到廚房,它輕盈跳上陳跡的膝蓋,暖烘烘的窩起身子來:“好冷哦我跟著癸和吳宏彪,確定他們安全出城才回來?!?/p>
“他們是怎么出城的
烏云回應道:“洛城兵馬司里有癸的下屬,偷偷放他們通行了。我聽他們路上還在說,如果你留下的話會非常危險,不考慮跟他們?nèi)ゾ俺瘑?,感覺這兩個新朋友確實很關(guān)心你。
陳跡笑著撫摸烏云的腦袋:“我好像不太適合交朋友,每次剛交到朋友,很快就會失去?!?/p>
烏云想了想:“我會陪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