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村的項目正式破土動工。
彩色的集裝箱辦公室、臨時板房如同雨后春筍般在空曠的工地上搭建起來,各種工程機械和施工人員陸續(xù)到位,一切看似都步入了正規(guī)的開發(fā)流程。
王兵他們的去向成了一個謎。
自劇院那日之后,他們仿佛人間蒸發(fā)了一般,在省城再未見其蹤影。
然而,道上的風聲卻并未平息,反而開始流傳起一個新的名號——一個行事神秘、專與六聯(lián)幫作對,自稱“鬼面”的組織。
聽到這個名字時,我心中總會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波瀾。
我站在項目部的二樓,望著窗外那片已被推平、再無任何舊日痕跡的土地,巨大的空茫感攫住了我。
塵土在工地的上空飛揚,機器的轟鳴聲不絕于耳,但這番“欣欣向榮”的景象,卻讓我心里充滿了難以言說的澀意。
這真的是我想要的嗎?用摧毀他人珍視之物換來的“進展”?
在一間作為臨時辦公室的集裝箱里,我盯著眼前攤開的圖紙和進度表,有些出神。
項目上的負責人、經理,見了我無一不是點頭哈腰,畢恭畢敬,“杰哥”前“杰哥”后地叫著。
我知道,這份敬畏并非源于我本人,而是源于我身后所代表的、劉天雄和六聯(lián)幫的威懾力。
我坐在簡易的茶桌旁,指尖夾著的煙緩緩燃燒,煙霧繚繞中,我竭力思索著接下來的每一步該如何走,如何在這鋼絲上維持平衡。
突然,集裝箱的鐵門被人從外面敲響,隨即推開。一名手下快步走了進來,神色有些緊張。
“杰哥,”他壓低聲音道,“監(jiān)控室里看到個女的,在項目外圍轉悠半天了,鬼鬼祟祟的,還拿著相機到處拍,拉著工人問東問西,感覺不太對勁。”
我掐滅煙頭,站起身:“帶我去看看?!?/p>
來到監(jiān)控室,屏幕上一個穿著干練職業(yè)套裝的女人身影清晰可見。
她正在工地隔離欄外圍踱步,時不時舉起手中的相機對著里面拍照,甚至還攔下路過的工人,似乎在急切地詢問著什么。
看清那張臉的瞬間,我的瞳孔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縮。
身旁負責安保的隊長湊過來,指著屏幕低聲道:“杰哥,您看這女的,這做派,不是記者,就是便衣條子,十有八九是來找茬的。”
我點了點頭,心下已然明了:“我親自去看看?!?/p>
這時,旁邊一直無所事事晃蕩的兩三個混混立刻站了起來,主動湊過來:“杰哥,我們跟你一塊去!”
我心知肚明,這幾個人是劉天雄安插過來“協(xié)助”我,實則監(jiān)視的眼線。此刻若不讓他們跟著,反而顯得我心里有鬼。
我臉上扯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行,那就一起吧?!?/p>
我們幾人順著監(jiān)控提示的方向,很快就在項目區(qū)的邊緣找到了那個仍在試圖與人攀談的女人。
我對身旁一個看起來最愣頭青的馬仔示意了一下:“你去,讓她趕緊離開,這里不準拍照也不準打聽?!?/p>
那馬仔應了一聲,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我站在原地,隔著一段距離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