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天怎會讓奴婢這種殘缺之人如愿?沒過幾年,端妃娘娘便莫名其妙的薨逝!”
“莫名其妙?”
對路管家的措辭,太子才是真的有些莫名其妙。
“端妃娘娘薨逝的那一年,奴婢十六歲,敦郡王——才六歲!”
路管家沒有理會太子的問話,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太子沒有同他計較,也沒有重復(fù)剛才的問題。
“殿下,那時候——奴婢是敦郡王身邊的玩伴,也是最晚一批離開仁秀宮的太監(jiān)?!?/p>
“那一段時日,敦郡王夜夜都會從夢中驚醒,然后獨自縮在墻角,一直到天邊發(fā)白?!?/p>
“在奴婢的印象中,英宗皇帝從未駕臨仁秀宮,安慰失去母妃的敦郡王?!?/p>
“一批批太監(jiān)宮女被調(diào)走,換來的都是些容貌出眾的太監(jiān)宮女,特別是太監(jiān)——”
說到此處,路管家原本渾濁的眼中露出了濃濃的恨意。
太子心中一驚,不過面上不顯。
“奴婢——離開仁秀宮的時候,敦郡王就站在門口,目送著奴婢離去?!?/p>
“王爺那年才十歲啊,眼中除了絕望,奴婢已看不到其它的東西?!?/p>
說出這幾句后,路管家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后來呢?”
沉默片刻,太子開口詢問。
“后來?后來——奴婢就在各宮打雜,最后被趕出了皇宮?!?/p>
路管家沒有睜眼,語速緩慢。
“你就不能一次說完?”
太子雖然提高了音量,不過語氣中并無不滿。
“再后來——奴婢就成了喪家之犬,在人世間茍延殘喘?!?/p>
“茍延殘喘?有你這么風(fēng)光的茍延殘喘?”太子輕聲笑了起來。
路管家緩緩睜眼,看向太子的目光無悲無喜。
“孤原本想對你用刑,聽說過內(nèi)務(wù)府的劉總管沒?他的手段,就連順天府的張府尹也是贊嘆不已?!?/p>
“劉總管的愛好,奴婢還是略知一二。”路管家神色不變。
“孤現(xiàn)在有些后悔,在老劉動手之前,不該與你閑聊。”太子發(fā)出了一聲輕嘆。
路管家面露不解。
“忠心,是孤極為看重的品質(zhì),你具備這種品質(zhì),讓孤很難硬起心腸?!?/p>
“早就聽說殿下仁厚,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