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響未散,海底藍光沿著暗線的走向同時亮成細細的火焰。火焰無熱,像熒光藻在夜里燃,它們一段段潰散,成絮,成灰,最終被潮水帶走。三點之間曾經(jīng)顯形的暗網(wǎng),裂成了無法再縫合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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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準備收線,海底卻突有反轉——正南點下方的礁盤輕輕一沉,一片不起眼的細砂層被抽空,露出三根早年遺留的老錨樁。老錨樁被愚頑印當作“替身”,在暗處承接了部分負載。此刻負載瞬間回落,老錨樁向上一彈,直撞他的右角。龍角上的風鋒被磕得一歪,絞纜差點打結。
張浩毫不遲疑,龍尾橫掃,掃在海床上一塊凸起的礫巖上。礫巖碎開,露出下方堅硬的礁骨,他把礁骨當作新生的釘位,用“龍尾點釘”的手法把絞纜釘在其上。與此同時,他左角微探,輕輕一扣,將老錨樁的彈力卸入“九曲”的第一曲,讓它自行繞回兩圈,變作自束。
平臺上,橙色人物群中有個瘦高的身影抬手,向穹頂連連揮動。龍佑的鏡頭里,更多的藍光自沿海百里千里處涌來——港燈、漁燈、遠處城市的海堤燈,都像聽見了某個看不見的召喚。藍光落海,化作潮水里最細的粒子,順著三點潮錨的縫進入海床。
“借你們一線心火?!?/p>
張浩將這股溫柔的力放在絞纜最容易“打滑”的兩個關節(jié)上。藍光不像雷,不像風,它只是不急不緩地貼住每一處可能松動的角,像家里老人給孩子系鞋帶時那兩根穩(wěn)穩(wěn)的手指。絞纜因此不再滑移,三股之中最內(nèi)的一股“意纜”終于完全咬合——他輕輕一擰。
“斷?!?/p>
海底像是有人悄悄拍了一下灰。一切煩躁的暗紋同時失去方向,化為無意義的微顫,然后消散。愚頑印網(wǎng)絡在三角樞的最后一道連接,干凈地斷了。
天障之上,風聲驟止,雨線從斜變直,像被人溫柔地放下。平臺的鋼樁不再呻吟,甲板上的人影開始敢于大口喘息。有人笑,有人哭,更多的人只是抬著手,向半透明穹頂緩緩點頭。鏡頭里,龍影低低一擺尾,像古禮里不動聲色的還禮。
張浩沒有停。他再度潛入,沿三點潮錨之間的連線緩緩巡查,確認每一條由人造節(jié)點被借力的細線確實失效。凡是遇到聲學網(wǎng)交點,他就留下一滴來自萬民供養(yǎng)的微光,使之對“愚”的頻帶遲鈍半拍——不是破壞,而是把門關上,門后仍是人的器,人繼續(xù)用,妖不能借。
世界的暗線安靜了一會兒,這才顯露出另一層真實:島鏈節(jié)點與陣心的耦合方式,其實不過是把海流的拍節(jié)微微撥偏,以小偏致大偏。愚頑印并非不可毀的天物,它們不過是利用了人的器與海的勢,借來暫時的強。
巡視返程時,他在西北點與正南點之間的一處泥坎邊,發(fā)現(xiàn)了一片黑色鱗片。鱗面不反光,邊緣卻有極細的鋸齒狀自然紋理,像是被某種陰寒的氣息長年舔磨所致。他以龍須輕輕挑起,鱗片背面滲出一縷細微的負脈味道,不是鯤鵬。鯤鵬之羽銳而空,這片鱗沉而啞——他把它記在鱗下某一處最敏感的地方。
“你是誰留的?”他心中自問,不急著求答。答案,往往在下一次風起時自己露出半角。
水幕天障漸漸變得薄了。海面上,云層破開一條縫,遠處的天邊露出一線白光。平臺上方,橙色人群在穹頂消退之前,再一次整齊地抬手,向大海行禮。藍光順流而下,沿著他剛剛打上的潮錨微微回響,像為海底按了三次脈。
他抬頭望天。風的骨架已經(jīng)壞了大半,但在外緣,仍有幾道細小的副風眼像盜賊一樣潛伏在航道的拐彎處。它們不大,卻最擅長割船的舷線,使航線遲遲難開。他輕輕一擺尾,風紋在空中露出幾條淺淺的縫線,像衣上等待縫合的口子。
“清口?!彼谛牡捉o自己下了下一個指令。
龍身拔起,穿過還未完全消褪的水幕之頂,鱗上水光一甩,化作無數(shù)細雨落回海面。遠處的漁船在雨里鳴笛,聲音與潮拍疊在一起,像對著某個看不見的祖先說晚安。張浩回身俯瞰三角樞最后一眼,確認每一個人影都穩(wěn)穩(wěn)站著,才沿風場等勢線一路向外。
云在他的背鰭上被撥開一條長長的路。他將沿這條路逐一縫合殘余風剪,抬一抬風,壓一壓浪,讓海天的口重新清亮。
海面漸顯秩序,潮水安步,港群之燈一盞盞連綴出航道的微光。龍影遙遙,向著更空闊的風場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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