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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段譽不服（第1頁）

真武大殿內(nèi)，茶香裊裊。

聽得喬天詢問，段正明與段正淳對視一眼，由段正明開口，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敬重：“喬掌門過謙了。武當派在喬掌門帶領(lǐng)下，短短十余年便與少林并稱泰山北斗，開道門新氣象，編纂《萬壽道藏》澤被蒼生，此等功業(yè)，堪稱震古爍今。我兄弟二人，亦是欽佩不已?！?/p>

段正淳接過話頭，姿態(tài)放得更低，直言來意：“實不相瞞，喬掌門，此番冒昧來訪，實是為了犬子段譽?！彼噶酥干砗笠荒槻磺樵傅亩巫u，“這孩子前段時日遭遇兇險，卻意外在深山一處石窟中，得遇貴派前輩留下的功法傳承與石刻遺言。言明習得此功者，便與武當有緣，可憑信物令牌，入武當為入室弟子?！闭f著，他示意段譽取出那面“武當有緣令”。

喬天目光掃過那令牌，微微頷首，含笑道：“確是我武當信物。我派長輩遺澤，能選中段公子，亦是段公子的緣分?！?/p>

段譽一聽，頓時大急，也顧不得禮節(jié)，搶著說道：“喬掌門！晚輩…晚輩覺得現(xiàn)在這樣挺好！我大理段氏有一陽指絕學，足以…足以縱橫天下，行俠仗義了！再說，那功法吸人內(nèi)力，有傷天和，非我所愿！若…若貴派定要強求，晚輩…晚輩大不了這就尋法廢去這一身功力便是！”他語氣激動，帶著讀書人的執(zhí)拗和對未知的抗拒。

“逆子！放肆！”段正淳氣得臉色發(fā)青，厲聲呵斥，“在喬掌門面前，豈容你胡言亂語！”

段譽卻梗著脖子，不服氣道：“爹爹！佛經(jīng)有云，眾生平等，慈悲為懷，方是渡世之根本！武功再高，若心術(shù)不正，亦是枉然！再說…再說喬掌門您武功通玄，威震天下，晚輩自然是佩服的。但…但這不代表…不代表您會教徒弟。他這話，已是帶著幾分賭氣和挑釁的意味了，潛臺詞便是：除非你的弟子能證明他們不僅在武學上，更在道理上能折服我，否則我絕不從命。

段正淳氣得渾身發(fā)抖，正要再罵，喬天卻抬手阻止了他，臉上依舊帶著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溫和笑容，絲毫不以為忤：“段公子心性質(zhì)樸，有此疑慮，也是常情。”他轉(zhuǎn)頭對侍立一旁的余婆婆道：“余婆婆，麻煩您，去將我那三個不成器的徒弟喚來，讓段公子當面‘考教’一番?！?/p>

不多時，黃裳、夭夭、金吒三人步入大殿。黃裳青衫磊落，神色恬淡；夭夭懷抱古琴，清冷如仙；金吒肩扛長劍，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的笑意。三人舉止從容，氣度各異，卻都隱隱流露出不凡的底蘊。

“弟子拜見師尊?！比她R聲行禮，姿態(tài)恭謹。又向段正明、段正淳見禮，不卑不亢。

喬天含笑對三人道：“這位是大理段譽段公子。段公子心向佛法，認為佛門經(jīng)典方是渡世之根本，對我道門之學，尚有疑慮。你們誰人來，與段公子探討一番？”

黃裳聞言，目光平靜地看向段譽，微微頷首，率先開口，聲音清朗平和：“段公子推崇佛法，不知可曾細讀《金剛經(jīng)》？”

段譽雖不喜武功，但對佛經(jīng)卻是真愛，立刻答道：“自然讀過！《金剛經(jīng)》云：‘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四似瞥覉?zhí)、法執(zhí)之無上妙諦！”

黃裳淡然道：“善?！兜赖陆?jīng)》亦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療o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佛言‘空’，道言‘無’，皆指那超越言語形相的本體。佛說‘緣起性空’，萬法因緣和合，本質(zhì)是空；道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由道演化，終將復歸于道。路徑或有不同，所指的終極，豈非殊途同歸？”

段譽一怔，辯道：“佛講慈悲普度，放下執(zhí)著，方能脫離苦海！”

黃裳不疾不徐：“道法自然，無為而治。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此‘不爭’之德，豈非大慈悲？道家亦講‘齊物’，‘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為一’，此等胸懷，何嘗不是放下‘人我’之別的大解脫？且我道家亦有濟世度人之心，懸壺濟世，扶危濟困，何曾只求自身超脫？”

“佛有輪回之說，勸人向善！”

“道重今生修養(yǎng)，追求長生久視，性命雙修?；钤诋斚?，修身養(yǎng)性，使自身行為合乎天道，使社會和諧安寧，此‘仙道貴生，無量度人’之念，其善其功，難道便遜于寄托來世？”

黃裳引經(jīng)據(jù)典，將道家思想與佛法精義相互印證，剖析入微，言語平和卻邏輯嚴密，直指核心。他并非貶低佛法，而是闡述道法同樣博大精深，同樣蘊含著渡世濟人的智慧與胸懷。

段譽原本仗著熟讀佛經(jīng)，自信滿滿，此刻在黃裳那浩瀚如煙海的道家學識與精妙辯才面前，竟被駁得啞口無言，額頭見汗。

一旁的段正明和段正淳更是聽得心神震撼，目瞪口呆！他們?nèi)f萬沒想到，此子于道學經(jīng)義上的造詣竟如此深厚！這番佛道論辯，深入淺出，連他們這兩個局外人都覺得受益匪淺，對道家學問刮目相看！這武當派，果然深不可測！一個掌門弟子，都有如此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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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天見段譽語塞，含笑問道：“段公子，于這‘理’字，可還有不服？”

段譽臉色漲紅，兀自嘴硬，梗著脖子道：“兄臺學識淵博，段譽佩服！但…但武學之道，終究要看手上功夫！除非…除非他們的武藝，能勝過我伯父與父親！”他心中盤算，伯父段正明的一陽指已臻化境，父親段正淳亦是高手，武當派武藝再神奇，這幾個年輕弟子，總不可能打敗他兩位武功登峰造極的長輩吧？

“逆子！你……”段正淳氣得又要發(fā)作。

喬天卻再次擺手，笑道：“無妨。既然段公子還想考教武藝，那便活動活動筋骨?！彼抗廪D(zhuǎn)向夭夭與金吒，“夭夭，金吒，你二人便向保定帝與鎮(zhèn)南王請教幾招，切記，點到為止?！?/p>

“是，師尊！”夭夭與金吒同時出列。

段正明與段正淳見狀，心中雖覺與晚輩動手有失身份，但此刻騎虎難下，也想見識見識這武當絕藝，便也起身，走至大殿中央較為空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