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踏前一步,整個廣場仿佛都隨之一震!那股剛剛力戰(zhàn)玄澄的磅礴氣勢再度涌現(xiàn),雖不及之前熾盛,卻帶著一種不容褻瀆的威嚴與憤怒:
“還有!你說我喬峰是契丹人?!”
他聲若洪鐘,帶著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氣,響徹云霄:
“就憑你一家之言,紅口白牙,便想讓我喬峰,讓這天下英雄,信了這荒謬絕倫之詞?!”
“你——問過我喬峰這雙鐵掌同不同意!問過我丐幫十萬兄弟信是不信!問過這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服是不服!”
這番話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讓許多原本心生疑慮的江湖豪客再次動容。
“哼!”康敏面對喬峰的氣勢,竟毫不退縮,她臉上露出一抹計謀得逞的冰冷笑意,再次從懷中掏出一封泛黃的信函,高高舉起,“喬峰!你休要狡辯!此乃一位當世高人,寫給前汪幫主的親筆信!里面將你這契丹野種的來歷,講述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她目光掃視全場,聲音尖利:“空口無憑,恐難服眾!還請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當眾驗看此信,以辨真?zhèn)危 ?/p>
“阿彌陀佛?!币宦暦鹛栱懫?,來自五臺山的智光大師越眾而出。他面容慈悲,眼神卻帶著看透世事的滄桑,“老衲智光,愿做這個見證。”
康敏將信遞過。智光大師接過信,緩緩展開,仔細閱讀。隨著閱讀,他臉上的慈悲漸漸化為無比的凝重與悲憫,最終,他長嘆一聲,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竟伸手撕下了信件末尾帶有署名的一角,毫不猶豫地放入口中,吞咽了下去!
“智光師兄!你!”玄慈方丈見狀,臉色驟變,似乎想阻止卻已來不及。他看著智光大師那決絕而痛苦的神情,仿佛明白了什么,整個人如同被抽干了力氣,緩緩低下頭,閉上雙眼,雙手合十,不再發(fā)一言,但那微微顫抖的白眉,顯露出他內(nèi)心此刻正經(jīng)歷著何等的五味雜陳,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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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光大師吞下信角,仿佛吞下了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他抬起頭,目光掃過全場,最后落在喬峰身上,聲音帶著無盡的沉痛與懺悔,開始講述那段塵封了三十年的血案:
“阿彌陀佛……此事,須從三十年前,雁門關(guān)外的那場慘案說起……”
他聲音低沉,將當年如何受人誤導(dǎo),如何在雁門關(guān)外伏擊一對契丹夫婦,如何錯殺無辜,只幸存一個嬰孩的往事,一一道來。他并未言明傳信之人是誰,也未說出那帶頭大哥的身份,但話語中的悔恨與確鑿的細節(jié),讓所有人都明白,他所言非虛。
隨著他的講述,趙錢孫如同瘋子般從人群中鉆出,發(fā)出神經(jīng)質(zhì)的哭笑:“嘿嘿……哈哈……死了,都死了!”譚公、譚婆也面色沉重地走出,譚婆嘆道:“智光大師所言……句句屬實。那孩子……確實被帶回中原,交由少室山下喬氏夫婦撫養(yǎng)……”
一樁樁,一件件,人證接連出現(xiàn),將那個“契丹嬰孩”的身份,死死地扣在了喬峰的身上!
“喬峰!你這契丹狗賊!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何話可說?!”全冠清看準時機,猛地跳出,聲色俱厲地指向喬峰,“你殺害馬副幫主,就是怕他揭露你的身世!今日天下英雄在此,看你還能如何狡辯!”
“阿彌陀佛!”玄難大師亦是面沉如水,上前一步,厲聲道,“喬峰!若你真是契丹人,又犯下弒兄大罪,即便你武功通天,我少林也容你不得!”
“契丹狗賊!滾出中原!”
“殺了他!為馬副幫主報仇!”
“枉我們?nèi)绱诵湃文悖∨?!?/p>
群情瞬間被煽動至沸騰!無數(shù)怒罵、指責(zé)、鄙夷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場中央的喬峰。剛剛還被他豪氣折服的眾人,此刻卻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許多丐幫弟子也面露猶豫、痛苦乃至憤怒之色,昔日兄弟,此刻竟也口舌相加!
喬峰怔怔地站在原地,耳中充斥著昔日兄弟、江湖同道的怒罵與指責(zé)。他看著那一張張或憤怒、或鄙夷、或痛恨的扭曲面孔,看著智光大師的悲憫,看著玄慈方丈的沉默,看著康敏那怨毒的快意,看著全冠清那陰冷的得意……
他只覺得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比玄澄的掌力更冷,比金剛不壞體的反震更痛!這冰冷的現(xiàn)實,比任何武功都要殘忍,將他死死釘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