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紫宸殿。
早朝的氣氛凝重得如同鉛塊。兵部尚書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匯報著邊境如同雪片般飛來的噩耗:
“……陛下!遼軍先鋒謝曉宇,已于三日前攻破雄州!守將殉國,全城……陷落!謝曉宇更將雄州城內(nèi)‘鐵拳門’、‘青萍劍派’等曾參與……參與武當之事的江湖門派,上下三百余口,盡數(shù)剿滅!首級……壘于雄州城外,筑為‘京觀’!”
“探馬來報,謝曉宇已于軍中設(shè)祭壇,以……以我大宋軍士與江湖人之頭顱,血祭武當亡魂!遼主耶律洪基已下全國動員令,兵馬糧草源源不斷開赴邊境!其勢……其勢恐欲一鼓作氣,南下……直指汴京!”
“西線急報!西夏大軍犯邊,兵臨蘭州城下!”
“西南急報!吐蕃大軍異動,已陳兵河湟之地!”
殿內(nèi)鴉雀無聲,只有兵部尚書那絕望的聲音在回蕩。三國仿佛達成了某種詭異的默契,同時將刀鋒指向了搖搖欲墜的大宋。百官面如土色,不少人腿肚子都在打顫。
龍椅之上,年輕的哲宗皇帝趙煦,面無表情地聽著。他的手指緊緊摳著龍椅的扶手,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但臉上卻看不出絲毫波瀾。他甚至在兵部尚書匯報完后,還以異常平靜的語氣安撫了眾臣幾句,言稱朝廷已有對策,命各部緊守職責,不得慌亂。
然而,一回到御書房,屏退了所有內(nèi)侍宮女,哲宗仿佛瞬間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啪嗒”一聲,竟是直接癱軟在地,全憑雙手支撐才沒有完全倒下。那強行維持的鎮(zhèn)定外殼碎裂,露出了底下年輕帝王面對滔天巨浪時的彷徨、無措與深入骨髓的恐懼。江山傾覆的危機,如同一只無形巨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抬起頭,目光落在懸掛于墻壁上的太祖趙匡胤畫像上。畫中太祖目光銳利,氣吞山河。哲宗死死盯著那畫像,彷徨的眼神漸漸被一股不甘與倔強取代。
“太祖……孫兒不會讓江山毀在我手里的!一定……一定有辦法!”
他猛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龍袍,眼中重新凝聚起一絲屬于帝王的堅定,盡管那堅定之下是深深的不安。
“來人!擺駕‘長春別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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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春別苑,深處一處引活水而成的溫泉池畔。
此處不似皇宮肅穆,反而頗有江南園林的雅致。水汽氤氳,溫暖如春。太上慵懶地斜倚在池邊的軟榻上,身披一件輕薄的紅紗,曼妙身姿若隱若現(xiàn)。她纖細的手指正捻著一枚晶瑩的葡萄,輕輕送入口中,另一只手則漫不經(jīng)心地撥弄著池水中漂浮的花瓣,神態(tài)愜意,仿佛外界的天翻地覆與她毫無干系。
哲宗到來,她只是微微抬眼,算是打過招呼。
哲宗強壓著心中的焦躁,寒暄幾句后,便直接說明了來意,懇請?zhí)铣鍪?,前往邊境,解決蕭峰與謝曉宇,化解此次亡國危機。
“咯咯咯……”太上聞言,發(fā)出一陣嬌媚入骨的笑聲,仿佛聽到了什么極其有趣的事情。她坐起身,紅紗滑落,露出雪白的香肩,眼神帶著一絲玩味看著哲宗。
“我的小皇帝陛下,”她聲音甜膩,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拒絕,“你是不是忘了太祖與我們定下的規(guī)矩?護龍閣,不涉朝堂軍政,這是鐵律?!?/p>
她伸出纖指,輕輕搖了搖:“我們這些人,與你們趙家,說到底是一場交易。我們護衛(wèi)你們血脈,清理不聽話的江湖人,換取我們需要的東西和超然地位??刹皇悄銈冓w家圈養(yǎng)的鷹犬,可以隨意驅(qū)使去戰(zhàn)場上撕咬?!?/p>
她語氣略帶一絲埋怨和嘲諷:“上次為了助你順利親政,老身我可是破例出手,替你解決了靈觀那個老禿驢!為此還受了不輕的內(nèi)傷,折損了壽元!現(xiàn)在想起來,都覺得虧得很呢!這次武當之事,又是我替你沖鋒陷陣,掃清障礙。怎么?如今面對千軍萬馬,還想讓老身我去替你當箭靶子?陛下,這買賣,可不劃算哦?!?/p>
哲宗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言以對。太上所言,句句在理,也點明了護龍閣與皇室關(guān)系的本質(zhì)——交易,而非臣服。他自覺理虧,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終只能悻悻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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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長春別苑,哲宗心中憋悶,又轉(zhuǎn)道去了位于皇城一角、更為冷清的“修羅別院”。
院中,修羅獨自一人,負手立于一棵枯樹下。她依舊是一身深沉的紅衣,臉上覆蓋著惡鬼面具,看不清表情。她單手負于身后,另一只手拎著一個酒壺,正仰頭,一口一口地喝著,背影孤寂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