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喬天在后山達摩祠的生活,轉(zhuǎn)眼已近一年。
晨鐘暮鼓,青燈古佛。日子簡單得近乎單調(diào),卻被他過得異常充實。每日清晨,他必在院中迎著第一縷天光,演練那套融入了現(xiàn)代運動原理的自創(chuàng)鍛體法,以此活絡周身。隨后便是雷打不動的灑掃添油,將這座古舊祠堂打理得不染塵埃。
之后,他便全心投入兩件事:一是研讀那卷視若珍寶的《九陽真經(jīng)》手抄本;二是借閱寺中的梵文經(jīng)卷與注疏。
《九陽真經(jīng)》不愧為絕世武學,艱深晦澀,遠超出他的預想。據(jù)總綱所述,此功分九重境界,每三重為一大關(guān)。前三重“筑基固本”,重在孕育至陽真氣,打通常規(guī)經(jīng)脈,脫胎換骨。中三重“陽極生慧”,內(nèi)力運轉(zhuǎn)由心,至陽中生清明智慧,可避百毒、祛千病。后三重“陰陽相濟”,臻至化境,內(nèi)力自生速度奇快,無窮無盡,舉手投足皆具莫大威能,已是武學至高境界。
可僅是第一重“氤氳紫氣”,就困了他將近一年。那些盤繞的梵文猶如堅壘,尤其涉及經(jīng)脈、穴道、內(nèi)息的關(guān)鍵術(shù)語,更是晦澀難明。他像一個耐心的考古學家,逐字推敲、反復琢磨。每隔十日下山取糧,他便向教授梵文的師兄請教,將自己對真經(jīng)的探究,巧妙藏匿于浩如煙海的佛理問辨之中。
師兄對他如此好學深感欣慰,講解也愈發(fā)細致。但每次回到祠堂,面對手抄本上依舊如天書的字句,喬天只能按下心焦,繼續(xù)埋首。
轉(zhuǎn)機發(fā)生在一個夏夜。
他正借油燈微光,推敲“手厥陰心包經(jīng)”氣息流轉(zhuǎn)之法,嘗試引導體內(nèi)那縷微弱得幾乎不存的“氣感”?;蛟S是連日枯坐致心神疲憊,又或是強沖關(guān)隘致心緒不寧,陡然間他胸口一窒,煩惡之感直涌上來,眼前發(fā)黑,氣血隱隱逆流!
走火入魔!
喬天心中駭極,欲要收斂心神,卻覺那絲氣息如脫韁野馬,竟再難約束!千鈞一發(fā)之際——
“吱——!”
一聲急促的尖叫自窗外響起。是那只馬猴!
不知何時它已蹲在窗欞,抓耳撓腮,顯得極為焦躁。見喬天面色蒼白、氣息紊亂,它猛地將爪中一物丟了進來——那是一顆猶帶夜露的冰涼山果,正砸在喬天額角。
冰涼觸感瞬間刺入神經(jīng),令他神智一清!
借這片刻清明,他猛咬舌尖,劇痛壓下翻涌氣血,依經(jīng)文中最基礎的寧心法門緩緩引導,終將那縷躁動氣息勉強撫平。
許久,他長吐一口濁氣,背后早已被冷汗浸透。睜眼看向窗外,那馬猴見他無礙,似也松了口氣,齜牙低叫一聲,轉(zhuǎn)身竄入夜色。
喬天拾起那顆漿果,握于尚存涼意的手中,心頭涌起難言的復雜情緒——是后怕,是慶幸,更有在這孤寂修行里,意外獲此微末陪伴的些微暖意。
自那日后,他與馬猴之間生出一段微妙緣分。他喚它“小黑”,也算是個寄托?!靶『凇币琅f頑皮,卻少了許多搗亂,多是在不遠枝頭上安靜看他修煉、讀書。喬天不時分它些野果,它也會偶爾不知從何處叼來些稀奇野果“回贈”。
經(jīng)此一險,喬天修煉愈發(fā)謹慎。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將絕大多數(shù)精力用于徹底吃透每一句梵文注釋。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他十二歲年末的一個雪夜,當他再次依已破解的第一重法門引導氣息時,丹田深處,終于清晰地生出一絲微弱而無比真實的暖流!
那暖流細若游絲,溫潤柔和,如嚴冬呵出的一口暖氣,卻頑強地循既定路線緩緩流動。
《九陽神功》第一重——氤氳紫氣,成!
這標志著他在武學之路上,終踏出從無到有的關(guān)鍵一步。這縷真氣雖弱,卻至精至純,是未來磅礴九陽內(nèi)力的本源種子。自此,他的身體正式接納并開始孕育這門至陽神功,五感愈敏,精力日盛。
開春后,他依例下山探親。
喬峰已九歲,個頭竄高許多,虎頭虎腦,眸光炯炯,一身精力仿佛無處宣泄。玄苦大師已正式傳他少林筑基武功,他練得極為刻苦,一套羅漢拳打得虎虎生風,拳勢中已初現(xiàn)剛猛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