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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首領(lǐng)引著喬天,穿過靈鷲宮重重森嚴(yán)殿閣,越行越是幽深僻靜。最終抵達(dá)一處孤懸于云海之上的寬闊石坪,此地視野極闊,俯瞰萬千峰巒,初升旭日將云層鍍上璀璨金邊,氣象恢宏。
石坪盡頭,一個身著鮮艷紅衣的矮小身影正背對來人,面朝東方噴薄欲出的朝陽,盤膝而坐,手掐玄奧訣印,周身氣息與天地旭日交融流轉(zhuǎn),正行那每日必修的“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的緊要關(guān)頭。雖形貌若女童,然其穩(wěn)坐如磐石、引動朝陽紫氣的磅礴之勢,令人望之生畏。
正是天山童姥,巫行云。
引路女子極其恭敬地?zé)o聲斂衽為禮,旋即悄然后退,留下喬天一人。
喬天心知此刻萬萬打擾不得,當(dāng)即凝神屏息,如古松般靜立一旁,目光沉靜地望向那輪初陽與童姥背影,耐心等候。
時間點滴流逝,直至朝陽完全躍出云海,金輝遍灑。童姥周身那吞納天地的磅礴氣息方才緩緩收斂,歸于丹田。她長長吐出一口凝練如白箭的氣息,收功完畢。
喬天這才上前三步,于三丈外站定,躬身行了一個極見尊崇的大禮,聲音清朗而不失恭謹(jǐn):“晚輩喬天,奉家?guī)煙o崖子之命,特來拜見大師伯,恭請大師伯金安。”
童姥并未立刻轉(zhuǎn)身,手中輕撫那枚扳指,那嬌小的背影似是微不可察地一震。一個清脆卻蘊含著無盡威嚴(yán)與滄桑的聲音響起,聽不出喜怒,卻暗藏著一絲極深的波動:“無崖子……他,現(xiàn)今何處?為何……他自己不來見我?”話語深處,似有無窮歲月積壓的復(fù)雜心緒。
喬天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再次拱手,語氣愈發(fā)恭敬,言辭卻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大師伯垂詢,關(guān)乎師門長輩行蹤,晚輩自當(dāng)據(jù)實回稟,不敢有半分隱瞞。然,在回稟之前,懇請大師伯先將本派掌門信物——七寶指環(huán),賜還師侄?!?/p>
空氣瞬間凝滯,仿佛山風(fēng)都為之?dāng)嘟^!
童姥猛地轉(zhuǎn)過身來!一張宛如玉女般精致卻覆滿寒霜的面容,一雙深邃眼眸銳利如冰錐,瞬間鎖定喬天,目光掃過他空蕩蕩的拇指,又落在自己指間那枚蒼翠欲滴的扳指上。她像是聽到了世間最荒謬的笑話,氣極反笑,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刺骨的冰寒:“小輩!你可知你是在對誰言語?!嗯?!這七寶指環(huán),乃我逍遙派至尊信物!你是覺得,你比姥姥我更配執(zhí)掌它?還是以為你覺得我會因為師弟,而對你另眼相看”
排山倒海般的恐怖氣勢轟然壓向喬天,若是心志不堅者,早已筋骨酥軟,跪伏于地。
喬天卻身形挺拔如故,目光澄澈,不卑不亢應(yīng)對:“大師伯乃晚輩師門尊長,尊師重道,是為立身天地之根本。晚輩不敢有絲毫僭越,更不敢對大師伯存半分不敬之念?!?/p>
他話鋒一轉(zhuǎn),語氣變得無比堅定:“至于掌門信物,師侄配與不配,心中從無此等權(quán)衡之念。此物乃家?guī)煙o崖子親手所托,命晚輩持此信物拜謁大師伯。既是徒兒帶來,便須由徒兒完好帶回。此非師侄個人之私念,乃逍遙派宗門之傲骨與鐵律!晚輩深信,師尊他老人家,也絕不會原諒一個連宗門信物都無法守護、失了宗門氣節(jié)的弟子!”
此言一出,擲地有聲,占盡“尊師”與“護道”之理,更是將“宗門氣節(jié)”抬至頂峰!
巫行云眸中閃過一絲極細(xì)微的驚詫。她性情乖戾,最是吃軟不吃硬,若喬天苦苦哀求或強硬頂撞,她早已出手懲戒。但這番話,句句緊扣“尊長”與“護佑宗門尊嚴(yán)”的大義,恰恰契合了她內(nèi)心深處極重門派顏面的驕傲!聽聞此語,她反而對這少年生出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認(rèn)同。
然其面上卻依舊寒霜密布,冷哼一聲:“哼!小娃兒,道理講得倒是冠冕堂皇!聽著像模像樣!但是!”
話音未落,她嬌小身軀內(nèi)猛然爆發(fā)出滔天氣勢!“這世間之理,非是懂得便能踐行!亦非豁出性命便能守得??!今日,姥姥便替你師傅,好生教教你,何謂真正的‘尊師重道’!何謂……強者至理!”
最后一個“理”字出口,她身形倏忽模糊,仿佛融入了清晨的光影之中!
下一瞬,喬天只覺眼前一花,一只白皙如玉、小巧玲瓏卻蘊含著摧山斷岳般恐怖力量的手掌,已無聲無息地穿透三丈空間,指尖繚繞著徹骨寒芒,直插他雙眼!速度快到超越視覺捕捉的極限!
天山折梅手——探梅式!
喬天心頭警兆狂鳴,深知這位師伯功參造化,不敢有半分怠慢。但他牢記長幼之序,不可主動搶攻,更不可施展殺招。當(dāng)下丹田中九陽真氣沛然奔涌,身形如被狂風(fēng)卷起的鴻毛,向后飄退。同時右手五指微屈,呈爪形虛空一抓一引,使的卻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擒龍功”中最高深的“虛攝”勁力,配合自身磅礴內(nèi)力,并非硬擋,而是企圖將那凌厲無匹的指勁引偏帶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