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禁地,斷崖孤寂。
黃裳手提裝著清粥與野果的食籃,身形如一片落葉,悄無聲息地自崖壁飄落,精準地落在那個隱藏的洞口之外。他步履輕緩,走入幽深的洞穴,穿過那些沉默的懸棺,徑直走向最深處那間曾刻有“魔功”殘篇的石室。
剛踏入石室,他便愣住了。
火光搖曳下,只見夭夭正跪坐在地,原本散落各處的、被喬天掌力震碎的石塊,被她一塊塊小心翼翼地拾起。她秀眉緊蹙,眼神專注得可怕,正將手中的碎石與石壁上那僅存的“魔功”殘篇文字邊緣的裂痕仔細比對,試圖將那些被毀去的部分,一點點拼湊回來!
地面上,已經(jīng)零星拼合了幾處較小的碎片,依稀能看到幾個斷裂的、觸目驚心的字眼,如“化血”、“永墮”……
“師妹!”黃裳心中一緊,快步上前,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驚愕與擔憂,“你這是要做什么?”
夭夭聞聲,緩緩抬起頭。昔日清麗柔和的眼眸,此刻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火焰,她看著黃裳,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鐵,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要練這魔功!”
她站起身,指著那面殘壁,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一種殉道者般的悲壯:“師兄,你看清楚了!這魔功雖險,卻能速成!它能化萬物精血為絲,結繭重生,得滔天之力!武當上下,師尊、師祖、師伯祖……還有那么多同門的血海深仇,靠按部就班的修煉,要等到何年何月?”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泣血的顫音:“我等不了!也忍不了!只要能報仇,只要能殺盡那些仇敵,縱然從此心性大變,魔性深種,殺念如潮,永墮十八層無間地獄,受盡業(yè)火焚燒,永世不得超生——我夭夭,也絕不后悔!”
黃裳看著眼前這個仿佛一夜之間褪去所有柔弱的女子,心中劇痛。他知道,若非武當巨變,那個撫琴弄音、眼中只有他與師門的師妹,絕不會生出如此酷烈決絕的念頭。報仇,已成為她活下去唯一的意義,支撐她的執(zhí)念。
他沉默著,沒有勸阻,也沒有贊同。只是緩緩俯下身,伸出溫暖而穩(wěn)定的手,輕輕握住了夭夭因激動而微微顫抖、沾滿石屑灰塵的冰涼小手。
“師妹,”他凝視著她的眼睛,聲音低沉而堅定,“我?guī)湍??!?/p>
說完,他松開手,也毫不猶豫地蹲下身,在那滿地的碎石中,仔細辨認、拾取,學著夭夭的樣子,將一塊塊可能蘊藏著禁忌文字的碎石,與壁上的殘痕裂口小心比對,試圖還原那被喬天親手掩埋的、通往力量與毀滅的路徑。
夭夭怔怔地看著他專注而沉穩(wěn)的側影,看著他為自己毫不猶豫地踏入這可能的萬劫不復之地,眼中瞬間涌上一層水霧,但隨即被她強行逼退。那水光之后,是更加堅不可摧的信念與冰冷。她不再多言,也俯下身,與黃裳一同,在這昏暗的石室中,如同最虔誠的信徒,拼湊著那足以顛覆乾坤、亦能吞噬自身的……惡魔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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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山谷·瀑布
轟隆的水聲震耳欲聾,如同千軍萬馬奔騰不息。巨大的瀑布如同銀河倒瀉,砸入下方的深潭,激起漫天水霧,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虹光。
金吒立于瀑布之下的一塊巨大青石上,任由冰冷的水滴濺濕衣襟。他眼神銳利如劍,緊盯著那奔騰不息的水流。
驟然間,他動了!
“破劍式!”清叱聲中,他手中“青霜劍”化作一道青色閃電,劍尖顫動,并非直刺,而是劃出數(shù)道玄奧的軌跡,仿佛能預判水流中每一滴水的軌跡,劍光所至,狂暴的水流竟被牽引、分化,出現(xiàn)一瞬的滯澀與空隙!
劍勢未盡,已轉為“破刀式”!劍身由靈巧轉為剛猛霸道,如同巨斧開山,橫向揮斬,劍氣勃發(fā),將瀑布邊緣一塊被水流沖刷了千萬年、堅硬無比的巨石一角無聲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