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無盡黑暗的深淵中沉淪了漫長歲月,又仿佛只是短暫的一瞬。
林默的意識是被一陣陣劇烈的顛簸和肺部火辣辣的刺痛強行拉扯回現(xiàn)實的。
他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灰蒙蒙的、布滿塵埃的天空,以及幾根隨著顛簸不斷晃動的、沾滿污漬的金屬支架——他似乎正躺在一輛疾馳的運輸車后車廂里。
耳邊是引擎嘶啞的咆哮、車輪碾過碎石路面的噪音,還有壓抑著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呻吟與啜泣。
他還活著。
這個認知并沒有帶來多少喜悅,反而是一種近乎麻木的沉重。
他嘗試移動身體,立刻感到全身如同散架般劇痛,尤其是胸口和后背,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體內(nèi)能量更是近乎枯竭,那絲灰色能量微弱得幾乎感知不到,只剩下無邊無際的虛弱與疲憊。
“默哥!你醒了?!”
一個帶著驚喜和嘶啞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林默艱難地轉過頭,看到雷虎那張布滿黑灰和干涸血漬的大臉正湊過來,眼神里充滿了血絲和濃濃的擔憂。
雷虎的狀況看起來也很糟糕,左臂用撕碎的布條胡亂包扎著,滲出暗紅色的血跡,臉色蒼白,但精神尚可。
“我們……在哪?”
林默的聲音干澀沙啞,如同破舊的風箱。
“在回去的路上!他娘的,總算是從那個鬼地方逃出來了!”
雷虎咧了咧嘴,想笑,卻牽動了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是阿七那小子,爆炸前最后一刻找到了這輛還能動的運輸車,我們幾個命大的跳了上來,車子被沖擊波掀飛了老遠,差點散架,好歹是沖出來了……”
林默目光掃過車廂。
車廂里橫七豎八地躺著或靠著幾個人,包括楊啟年、阿七,以及另外兩名傷勢輕重不一的隊員,加上自己和雷虎,一共只剩下了六個人。
出發(fā)時算上他自己是十一人,如今折損近半。
那幾名沒能跟上來的隊員,此刻恐怕已經(jīng)和那座機械城一起,化為了廢墟和塵埃。
氣氛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鉛塊。
幸存者們臉上沒有逃出生天的喜悅,只有劫后余生的茫然與失去同伴的悲慟。
楊啟年緊緊抱著那個裝著數(shù)據(jù)和零件的屏蔽箱,眼神有些發(fā)直,仿佛還沒從之前的驚險中回過神來。
阿七則蜷縮在角落,抱著膝蓋,身體還在微微發(fā)抖。
林默沉默地看著他們,心中同樣不好受。這些隊員,都是堡壘初期就跟著他出生入死的骨干。
每一次減員,都是對星火堡壘力量的一次削弱,也是在他心頭壓上一塊巨石。
但他不能將這種情緒表露出來,他是首領,他必須撐住。
“數(shù)據(jù)……和零件……”林默看向楊啟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