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的風帶著巷尾槐花香,輕輕掀動掛在竹竿上的布匹。
郝不凡牽著青鸞的手走在巷中。
粉紫的云錦、月白的夏布從肩頭掠過,像拂過一場流動的彩夢。
盡頭首飾鋪的銅鈴被風撞得叮當響。
掌柜早倚著柜臺笑望,見二人走近,立刻掀開染布的木盒:“姑娘這容貌,國色天香,宛若仙子,得配最好的料子才不委屈?!?/p>
木盒里鋪著層軟絨,粉藍細棉布上織著暗紋流云,指尖一觸便覺綿軟如云朵;
水紅軟緞更甚,在陽光下泛著蜜桃般的柔光,輕輕一抖,竟似有細碎的光粒落在上面。
青鸞的指尖剛碰到粉藍棉布,心頭就像被羽毛輕撓,從前穿慣了素色道袍,這般鮮活的色彩讓她下意識縮了縮手:“我……我從未穿過這樣的……”
“就這兩匹,再配兩條月白、淺杏的襯裙,”郝不凡的聲音打斷青鸞的猶豫,他轉頭看向柜臺后的銀飾架,目光精準落在角落,“掌柜,把那對圓潤些的珍珠耳墜,還有這支纏枝銀簪取來?!?/p>
掌柜麻利地用紅綢裹了首飾遞來。
郝不凡接下,便拉著青鸞的手,讓她坐在銅鏡前的木凳上。
他站在她身后,指尖捏著纏枝銀簪,仔細撥開她鬢邊的碎發(fā)。
銀簪的纏枝紋雕得精巧,頂端還綴著顆米粒大的珍珠,輕輕一別,便與她烏黑的發(fā)絲相映成趣。
銅鏡里的女子,素色衣袍襯得銀簪愈發(fā)清亮,卻像雪地里落了片碎銀,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青鸞望著鏡中陌生的自己,耳尖悄悄泛紅。
“娘子!”郝不凡的手指忽然拂過青鸞的鬢角,他的聲音比巷風還軟,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你是我的女人,從今天起,你不再是青鸞長老,只是我的青鸞,得穿漂亮裙子、戴好看的首飾?!?/p>
“還俗……”
青鸞喃喃重復著這兩個字,眼眶忽然發(fā)熱,她抬手摸向發(fā)間的銀簪。
冰涼的金屬上還留著郝不凡的溫度,她忽然覺得那曾讓她敬畏半生的“長老”身份,竟不如這一句“我的女人”來得踏實。
青鸞長老望著鏡中郝不凡認真的眉眼,輕輕點了點頭,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像春桃初綻。
付了錢后。
郝不凡拎著布包,自然地牽起青鸞的手往巷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