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重星階深處,那片由純粹寂滅星光構(gòu)成的區(qū)域,仿佛是星海墓場,萬物的終末之地。光芒并不耀眼,反而呈現(xiàn)出一種吞噬一切光線的暗沉,流轉(zhuǎn)間無聲無息,卻散發(fā)著令云逸神魂都為之凍結(jié)的寒意。這里的壓力不再是單純的法則排斥,而是源自存在本身的否定,一種“無”的意志,欲將他連同其道,徹底抹去。
歸藏劍懸于身前,劍身嗡鳴,混沌星輝與侵襲而來的寂滅星光激烈交鋒,彼此侵蝕,發(fā)出細密如冰裂的聲響。云逸能感覺到,歸藏劍意中的“化墟”真意,與這寂滅星光竟有幾分相似,卻又本質(zhì)不同。歸藏是包容后的終焉與新生,而這寂滅,是純粹的終結(jié)與虛無。
“此地,是考驗,亦是機緣。”云逸目光沉靜,非但沒有畏懼,反而主動引動一絲寂滅星光入體。那星光入體的剎那,他仿佛聽到了自身生機哀嚎、法力崩解的聲音,連內(nèi)景天地都微微一黯。
但他立刻運轉(zhuǎn)《星辰大道章》與歸藏劍意,以自身為烘爐,強行煉化這一絲寂滅之意!過程痛苦無比,如同將自身寸寸碾碎,但他的眼神卻越來越亮。他在借此感悟那終極的“無”,完善自身歸藏劍意中“終結(jié)”的一面,使其更加圓融,更近大道本源!
他一步步向前,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舞蹈,在生死邊緣徘徊。周身星輝與寂滅之光交織,時而他被寂滅侵蝕,身體部分區(qū)域變得灰暗、失去知覺;時而又以磅礴星力與劍意強行驅(qū)散寂滅,修復己身。他的氣息在這種極致的磨礪下,變得愈發(fā)凝練,愈發(fā)深邃內(nèi)斂。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終于踏出這片寂滅區(qū)域,周身星輝雖略顯黯淡,卻更加純粹,歸藏劍意中那股終結(jié)萬物的意蘊,也帶上了一絲仿佛能定鼎生死、劃分有無的威嚴。
第八重星階,通過!
前方,只剩下最后一道光門,通往那傳說中的第九重——星階之巔!
而就在那光門之前,一道身影靜靜佇立,仿佛已等待多時。
那人身著簡單的青衫,身形挺拔,面容普通,卻給人一種與整個星階、乃至與周天星辰融為一體的和諧感。他并未散發(fā)任何強大的靈壓,但僅僅是站在那里,便讓剛剛闖過寂滅區(qū)域的云逸,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姬家,姬北辰。
“你來了?!奔П背介_口,聲音平和,目光落在云逸身上,帶著一絲欣賞,更多的卻是一種見獵心喜的平靜戰(zhàn)意,“我觀你之道,包羅萬象,卻又歸于寂無,與我這‘周天星衍’之道,可謂殊途同歸,卻又截然相反。最后一重之前,愿與君論道一番,以證己身。”
他并非要阻攔,而是將云逸視作了足以讓他全力一戰(zhàn)的同道,欲以此戰(zhàn),磨礪自身,叩問第九重之門!
云逸看著姬北辰,能感受到對方體內(nèi)那如同星空般浩瀚、卻又循著某種玄妙軌跡完美運轉(zhuǎn)的力量。這是一種將推演、計算融入大道本源的法門,近乎于“道”的本身,遠比刑猛的純粹力量更加難以應付。
“固所愿也,不敢請耳?!痹埔莨笆?,歸藏劍發(fā)出一聲清越劍鳴,回應著對方的戰(zhàn)意。
沒有多余的廢話,兩人之間的氣勢瞬間攀升至頂點!
姬北辰率先動手,他并未施展任何驚天動地的神通,只是并指如筆,在虛空中輕輕一劃!一道看似簡單的星光軌跡浮現(xiàn),軌跡之中,卻仿佛蘊含著周天星斗的運轉(zhuǎn)規(guī)律,引動第八重星階殘留的寂滅之力、星辰之力、乃至一切游離能量,化作一張無形無質(zhì)、卻籠罩了所有變化、封死了所有退路的“星網(wǎng)”,向云逸籠罩而來!
周天星衍——天羅!
這一式,并非強攻,而是困敵,算盡一切可能,讓你無所遁形,無處可逃!
云逸瞳孔微縮,姬北辰的手段,與他之前遇到的任何敵人都不同。這不是力量的對決,而是道境與算路的比拼!若被這“天羅”罩住,恐怕頃刻間便會陷入對方的節(jié)奏,被無窮無盡的后續(xù)變化生生耗死!
他不敢怠慢,歸藏劍終于徹底出鞘!劍光并非煌煌大日,而是化作一片朦朧的、仿佛初開混沌般的劍域,將他自身籠罩其中!
“歸藏——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