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的寒潭洞窟內(nèi),云逸單膝跪地,粗重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碴摩擦般的痛楚,冰冷的空氣刺入肺腑,左肩胛骨的傷口在寂滅劍意的沖擊下雖不再流血,卻傳來一種深入骨髓的、被凍結(jié)般的麻木劇痛。他渾身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白霜,嘴唇青紫,唯有那雙眼睛,在經(jīng)歷了寒潭死劫、葬淵驚魂和劍訣灌頂?shù)臉O致痛苦后,反而沉淀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沉凝與冰冷。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再次投向石臺上那柄斜插著的漆黑古劍——葬淵。
這一次,伸出的手不再有絲毫猶豫,只有磐石般的堅定。
指尖觸碰到劍柄那冰冷腐朽的纏布。
嗡——!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冰冷的寂滅之意,如同沉睡的兇獸被驚擾,瞬間順著指尖涌入!云逸的身體猛地一僵,仿佛連思維都要被凍結(jié)!識海中,剛剛烙印下的《九幽寒獄劍訣》殘篇瘋狂運轉(zhuǎn),散發(fā)出同樣冰冷的氣息,與這股寂滅劍意形成一種奇異的、痛苦的共鳴!
“穩(wěn)??!”玉老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以劍訣為引,心神為橋!嘗試溝通!莫要被其反噬!”
云逸咬緊牙關,牙齦再次滲出血絲,瞬間凍結(jié)。他強行凝聚起所有意志,不再抗拒那股寂滅之意的入侵,而是按照劍訣中那玄奧的法門,小心翼翼地引導著一絲微弱的意念,如同在萬丈冰淵上走鋼絲,緩緩探向葬淵的核心。
冰冷!死寂!吞噬!仿佛觸摸的不是金屬,而是一片凝固了萬載光陰的絕對虛無!云逸的意念如同投入黑洞的火星,瞬間就要被湮滅!巨大的反噬之力讓他頭痛欲裂,靈魂仿佛要被撕碎!
但他沒有退縮!腦海中閃過血池的恐怖,閃過那緊追不舍的陰邪氣息,閃過對力量的極致渴望!他意念中那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磐石戰(zhàn)勢”猛地升騰,帶著一股不屈的灼熱(純陽丹火的微弱氣息),狠狠撞向那股寂滅!
嗤——!
如同冰水澆入滾油!劇烈的沖突在云逸識海和指尖爆發(fā)!他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暗紅色的冰渣,身體劇烈搖晃,幾乎栽倒!
然而,就在這劇烈的沖突中,一絲微弱的、奇異的聯(lián)系,竟然艱難地建立了起來!葬淵劍身之上覆蓋的厚厚冰晶,發(fā)出“咔嚓”一聲細微的脆響,一道新的裂紋蔓延開來。那股狂暴的寂滅之意,如同被馴服的兇獸,雖然依舊冰冷刺骨,卻不再瘋狂地試圖吞噬他的靈魂,而是如同涓涓細流,開始緩慢地、極其艱澀地順著他引導的劍訣路線,在他體內(nèi)極其細微的支脈中流淌。
雖然每一次流淌都帶來撕裂般的痛苦和生機被凍結(jié)的恐懼,但這意味著,他初步獲得了這柄兇劍的……一絲極其微弱的認可?或者說,是這柄兇劍暫時認可了他這個能夠承載一絲寂滅之力的“容器”!
“呼……”云逸長長地、帶著冰霧地吐出一口氣,身體表面的薄霜緩緩融化。他握緊了劍柄,觸手依舊是刺骨的冰冷,但不再是無法觸碰的毀滅。他嘗試著用力。
紋絲不動!
葬淵仿佛與整個石臺、甚至與這片寒潭空間融為一體,沉重得超乎想象!以他淬體五重中期、遠超同階的力量,竟無法撼動分毫!
“此劍有靈,非蠻力可拔。你與它的聯(lián)系尚淺,不足以引動其力。”玉老的聲音適時響起,“而且,以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即便勉強拔出,也無法駕馭其威,反而可能被其吸干生機。留待以后吧。先將那幾塊記載劍訣的石板收好。”
云逸眼中閃過一絲遺憾,但很快被理智取代。玉老說得對,現(xiàn)在的他,還遠不足以掌控這柄兇劍。他松開手,指尖已經(jīng)被凍得失去知覺。他轉(zhuǎn)而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散落在石臺周圍那幾塊覆蓋著冰晶、刻滿了《九幽寒獄劍訣》的黑色石板。石板入手沉重冰冷,仿佛蘊含著萬載寒冰。
做完這一切,他再次看向葬淵,眼神復雜。這柄劍和這劍訣,既是天大的機緣,也是懸在頭頂?shù)睦小5麤]有退路。
“玉老,出口在……”他環(huán)顧這個封閉的洞窟。
“在你身后巖壁上方,有水流滲出的痕跡,那里應該連接著地下暗河。”玉老指引道。
云逸抬頭,果然看到洞窟頂部一處不起眼的巖縫,正有細微的水流緩緩滲出,沿著巖壁流下,匯入下方的寒潭。他強撐著傷體,攀上巖壁,用玄鐵骨刺小心地撬開松動的巖石。一個僅容一人匍匐通過的狹窄水道顯露出來,冰冷的地下水正緩緩流淌。
沒有猶豫,云逸將石板用衣物包好背在身后,手握骨刺,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鉆入了漆黑狹窄的水道。水道漫長而曲折,水流時緩時急,冰冷刺骨。他憑借著頑強的意志和玉佩散發(fā)的微光指引,在黑暗中艱難前行,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微弱的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