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低低淡淡的,像是隨手拈來的一句玩笑話。
而壓力,此刻才真正如山般壓下。
他冷冷睨著她,將她所有小心思都看得通透。
半明半暗的光線在他深刻的五官上切割出凌厲的線條。
挺直的鼻梁一側(cè)被燈光照亮,另一側(cè)則沉浸在暗影中,嘴唇的薄線在光影交錯間,顯得愈發(fā)冷硬。
銀質(zhì)燭臺上,火苗在跳躍。
四目相對。
沈明月覺得,再繼續(xù)扮演那個怯生生,帶著點無辜和拘謹?shù)呐畬W生,實在有些索然無味,甚至可笑。
他既然清楚得很,清楚她如何游走在宋連嵩和周堯之間,那點偽裝在他面前不過是皇帝的新衣。
于是,在短暫的沉默對視后,沈明月忽然松弛了下來。
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氣,又像是徹底卸下了沉重的面具,懶洋洋地向后靠進高背椅里。
與她之前刻意維持的優(yōu)雅拘謹截然不同,那是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甚至有些放肆的隨意。
緊接著,巴掌大的白凈小臉上綻開了一個極其燦爛的笑。
笑容不再含蓄,不再標準禮貌,而是明艷生動,甚至帶著一絲野性的挑釁。
撕開所有偽裝,露出了內(nèi)里那個大膽而不甘于平庸的靈魂。
這個笑使得她整張臉都鮮活起來,透出一種近乎妖冶的魅力,遠比她之前扮演的純真小白花要迷人百倍。
“宋先生您看到了,然后呢?”
說實話,宋聿懷有點沒料到她會如此反應(yīng)。
預想中的慌亂、辯解、或是委屈求饒一樣都沒有出現(xiàn)。
眼前的女孩像一株突然掙脫了所有束縛的野薔薇,帶著尖銳的刺和明艷的色彩,毫無畏懼地迎向他的目光。
男人微瞇的眼底掠過幾分詫異,隨即又被更深的審視所覆蓋,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極輕地點了一下。
“很失望?!?/p>
“……”
“你的手段,并不算高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