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他還沒想過有女朋友會是什么畫面,會有人和他保持這樣的親密,奔著廝守終生前行,簡直難以想象,但唐阮這話,還是讓他莫名的心慌意亂。
的確從各方各面來看,他們都跟合適二字不搭邊,心里非常清楚,但又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像心尖上拴了根繩子,另一頭不知道在誰手里,勒得不緊,就是輕輕磨著,不疼不癢,沒有血肉模糊的痛感,沒有掙扎逃脫的束縛,但也實在是稱不上舒服。
“我覺得?!碧迫畈林^發(fā)的手放下,她怕冷,濕漉漉的頭發(fā)披著,隔著毛巾和衣服,還是很冷,她又重復(fù)了一遍,道:“我們是不太合適?!?/p>
他們是不適合,做炮友都挺意外的,要轉(zhuǎn)了正就更荒謬了,一動一靜,一個暴戾暴躁,一個內(nèi)斂溫婉,如同水火,要么撲滅要么烤干,怎么能像在床上一樣交融。
唐阮看著自己的手,照過窗臺的明月,落在她雪色的腕上,他的藥膏真有用,除了記憶里的清涼感,像從未被人碰過,了無痕跡。
按理說有個不粘人的床伴應(yīng)該皆大歡喜,省了很多麻煩事,可他們,誰都沒有因此很高興。
現(xiàn)有的,不足以支撐他們?nèi)テ饰鲞@絲絲縷縷,難以捕捉的心緒。
“我先睡了,晚安?!?/p>
她睡不睡得著黎逸飛不知道,但黎逸飛自己是半點睡意也無,他想到那天,她睡在他身邊,睡相很乖的樣子,像躺在青草地的兔子,懷里抱根胡蘿卜就更可愛了。
她為什么要說這種話?是對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滿意,對他不滿意,還是有人要和她交往?
想到后面這種可能性黎逸飛有些百爪撓心,站在酒吧門口點了根煙,叼在嘴邊剛吸了口,背后就有個女聲陡然道:“老板,你怎么不進去?”
這女人是他的下屬,酒吧的經(jīng)理,比他大幾歲,叫做梁珊,店里人都叫她梁姐,平時負(fù)責(zé)酒吧運營管理,跟他匯報工作,業(yè)務(wù)能力出色,人更是長得漂亮。
“不進去了,你要說的人員調(diào)動說完了沒?”黎逸飛嘴里頭叼著煙道。
其實對待下屬他也沒有很和顏悅色的時候,他不是針對誰,是天生就性格差,改不過來,對梁珊已經(jīng)算客氣的了。
梁珊知道,可還是會有點失落。
梁珊揚著嫵媚的笑容道:“說完了?!?/p>
風(fēng)流俊美的老板,艷麗風(fēng)情的經(jīng)理,看上去是挺曖昧,起初酒吧的人都覺得梁姐會跟黎逸飛有點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女方有意,發(fā)生點不可描述的事情也有可能,結(jié)果兩年過去了,這種風(fēng)言風(fēng)語還是有,事實上一點動靜都沒。
梁珊也想過換個稱呼,拉進點彼此的距離,可酒吧有規(guī)定,員工只能叫黎逸飛老板。
黎逸飛來酒吧是因為梁珊說她有工作要跟他商量,聽完了他打算回家,但他又想了想,道:“梁姐,你是女人,你知不知道女人喜歡什么禮物?”
梁珊面色一僵,她還沒自戀到覺得黎逸飛要給她送禮物。
“我們老板還能上趕著給人送禮物,真是稀罕。”梁珊勉強笑笑,想打探幾句,見黎逸飛臉色一般,心情應(yīng)該不好,怕他兇起來罵人,她又收了話:“女人喜歡的無非就那幾樣,衣服包包首飾香水?!?/p>
她說的這些唐阮都不會喜歡,黎逸飛問錯人了,送唐阮這些,還不如送她一套廚具,多帶她吃幾頓精美的飯菜能讓她開心。
在梁珊這兒得不到好答案,黎逸飛只好網(wǎng)上求助了,他對這種事一竅不通,就長了張唬人的臉,乍一看是萬花叢中過,其實哄女人跟他沒干系,他只有嘴炮會懟人。
翻了大半夜的圖片,黎逸飛找到了心儀的禮物。
下午,唐阮在甜品店上班的時候收到了一件同城寄來的快遞。
巨大的包裹,差不多有小孩那么大,打開里面是只兔子,不是白的,是灰色的兔子,懷里抱了根胡蘿卜,憨態(tài)可掬的樣子,很可愛。
胡蘿卜上有張字條,字如其人,筆跡潦草,筆鋒剛勁,誰送的可想而知,上面寫著——見兔如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