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阮很早就離開了房間。
天色暗淡下來,漆黑的夜空被云遮著,一顆微弱的星子都看不到,像一塊巨大的黑幕,世界籠罩在其中。
院子里孤零零立著一盞路燈,黎逸飛就站在銀杏樹下,頎長的身形,寬闊的身軀,背脊不輸這大樹的挺拔,路燈離他不遠,借著光,唐阮看清了他的眉眼。
他在這里,是為了等她。
唐阮習慣了內斂,委屈的,難過的,甚至是憎恨的,她的情緒都很少表現(xiàn)出來。
一看見黎逸飛,她所有的壓抑,就不受控了。
她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不等他向她走來,她就忍不住沖進了他懷里,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胸膛。
黎逸飛幾乎立刻張開手臂,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識的安慰她:“沒事的沒事的,我在這里。”
這是黎逸飛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唐阮,他感受到了她隱藏的脆弱,她平和下偶爾翻起的暗涌。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她柔弱外表下復雜的內心,他會心疼她,這也是他不可控的情緒之一,僅僅是對她,才會有的。
黎逸飛撫摸著唐阮的背部,一句句說著“沒事了”。
唐阮在他的安慰中紅了眼眶。
離得遠,民宿里的聲音都聽不到了,但唐阮很清楚,無非是幾種情況。
做完這些事,唐阮只覺疲累,這種疲累是遠遠看不到盡頭的無力感,是積攢了二十年的屈辱,說到底她也是個普通人,與血緣的搏斗就像鎖在一個狹小的紙盒子里,不見光不透氣,死死扣著她的咽喉,每一天都在暗無天日中度過。
黎逸飛的存在,是給這個紙盒劃了一道小小的口子,她得到了一絲喘息的空隙,得到了宣泄的渠道,她的隱忍在他面前,脆弱無比。
“黎逸飛……”她用哭腔叫他的名字。
黎逸飛聽不得她這樣叫他名字,他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眼眶有著薄薄的淺粉色,連鼻尖都是紅紅的,雙眸一層水色,他拿走她的眼鏡,在她泛紅的眼尾落下一吻,比在出租屋樓下那次更為溫柔,也更為用力。
他嘆了口氣,又把她摁回自己的懷抱里,下顎蹭著她的發(fā)頂,低沉的聲音在夜里輕柔道:“沒帶紙巾,不嫌棄的話先用我的衣服,別怕,出了任何事都有我給你擔著,都算在我頭上,行不行?”
唐阮的心口在瘋狂地跳動,她不管黎逸飛說的是真是假,也不管他是否可以兌現(xiàn),至少在這一刻,她相信了,她在他這里獲取過片刻的暖意,他是唯一一個這樣對她的人。
她沒有像以往那樣禮貌的感謝,誰都沒有說話,沒有破壞這一刻,維持著相擁的姿勢,黎逸飛感覺到胸膛的濕潤,只好手臂摟她摟得更緊了些。
傻兔兔,哭都不會哭出聲的。
過了半晌,唐阮吸了吸鼻子,小聲地問他:“回首都之后可不可以陪我去一個地方?”
“好?!?/p>
黎逸飛沒問她要去哪,她提出了,他就一口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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