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在乎他的學習成績,但對他的教育太疏忽了。
十幾歲的少年當時處于叛逆期,他的出生只是為了滿足一部分人的幻想,并被另一部分人厭棄,沒有人真正的喜歡他本身,作為人存在這個世界上他不明白自己的意義,從而生出了一種自暴自棄的想法,結交了一群狐朋狗友。
少年時期的黎逸飛每天逃課出去胡混,學著抽煙喝酒賽車,后來迷上拳擊運動,練過一段時間,還賭過拳,玩命追求速度和刺激,聽到人骨骼斷裂,看到人的血液,會有種野獸嗜血的瘋狂感。
沒有什么大徹大悟痛徹心扉然后浪子回頭的戲碼,黎逸飛想想,是很平淡的一天,照常喝酒喝到深夜,有個人在包廂里給他遞了根煙,讓他嘗嘗好貨色。
從詭異的神情中他隱約猜到了那是什么,瞬間酒醒了一大半,他手伸著,差一點點,就接了。
散場后他一個人在街上晃了一晚上,自己仿佛站在懸崖邊,要么回頭,要么萬劫不復,他是渾,可他不傻,他知道那只煙會改變他的人生,天亮之后他看著日出緩緩爬上來,他開始覺得這種胡混的日子也沒意義,于是又上學去了。
他高中成績太差,復讀了一年才考上心儀的大學,分完宿舍,結果有個年紀比他還大的陸盛。
后來黎逸飛知道了陸盛家里的事,他是因為父親患癌才上不了大學的,幾十萬對富家子可能是一夜花銷,對普通人卻是一家老小,足以壓垮整個家庭。
對于一些人來說,只要能好好活著,就是人生最大的意義了。
那是黎逸飛不可能認識的世界。
他開始明白錢的重要性,黎家人想讓他做傀儡,是因為他的生命是黎家給的,他的花銷是黎家在承擔,他現有的一切都脫不開黎家的庇護,要想不受人控制,就得靠自己努力跳出來。
不賺錢不會知道錢有多難掙,他做生意也虧過,后來又賺回來了,去掉黎這個姓氏,別人沒理由賣他面子,那種拼殺是不見血的,顯得年少時期的玩鬧特別幼稚。
也是那時候他發(fā)現,他改變不了出身,他跟黎家注定是要捆綁的,即使他有了財富,有了獨立的能力,他們的血親永遠無法改變。
“改不了就不改了,既然我出生了,我想怎么活,我自己說了算。”
黎逸飛是絕不妥協的,向任何人服從,憋屈的過一輩子,做自己討厭的事,那就不是他黎逸飛了。
唐阮在他腿上坐著,微垂的眸子凝視著他鋒利的下顎線,他也許不是長輩想要的乖孩子,可他本性不壞,他會為自己的無心之過感到愧疚,對自己好的人他會念念不忘,他自認為糟糕的時光,其實也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從這一刻,唐阮清晰地意識到,她跟黎逸飛之間,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
“我不管別人怎么說,我的黎逸飛就是很好很好的人?!碧迫盥犕曛徽f了這樣一句話,抱著他再次叮囑道:“黎逸飛,你的傷口不能碰水?!?/p>
回憶里那點灰暗都被抹去,黎逸飛抽離出來,虎口捏著唐阮的小臉,掐揉一番道:“知道了,軟軟小管家婆,越來越啰嗦了?!?/p>
其實唐阮的臉不圓,他就是愛捏,尤其是她生氣的時候,很像包子,他認為可愛,并不接受任何反駁。
唐阮乖乖任他捏著:“你想吃什么?我待會兒要做晚飯了,家里有很多菜,我給你做你喜歡吃的?!?/p>
這也是第一次有人跟黎逸飛說家里有很多菜,會給他做他愛吃的,他的童年沒有給他機會養(yǎng)出挑食的毛病,哪個廚師做的飯都一樣。
“我不挑,你隨便做,多難吃我都吃。”
唐阮不高興道:“我做的飯不會難吃的。”
她那么喜歡下廚,怎么能置疑她的廚藝。
黎逸飛馬上改口道:“我錯了,軟軟做的飯是最好吃的飯,是我有眼無珠。”
在她這里,黎逸飛可以很放松,他的輕松不用刻意表現,跟她說說話心態(tài)就平穩(wěn)了。
至于動不動就道歉認慫,黎逸飛完全不認為哪里不對。
“煩人。”唐阮嘟了嘟嘴,從他身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