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的論斷像是一盆冰水當頭澆下,將繆辛所有的表演都凍結(jié)在臉上。
她那偽裝成天真少女的靈體劇烈地波動起來,嬌俏的臉蛋上浮現(xiàn)出扭曲癲狂的神色,那是一種被徹底看穿的,無處遁形的狂怒和恐慌。
“你……你……胡說!”
繆辛的聲音失去了偽裝的軟糯,變得尖銳刺耳:“是你殺了我!是你想用我的命去換那虛無縹緲的國運!是你背叛了我們直接的姐妹情誼!”
她周身的怨氣沸騰起來,像是暴風雨來臨前洶涌澎湃的海面,這片光怪陸離的空間也因為她劇烈的情緒波動而變得不穩(wěn)定,色彩瘋狂流轉(zhuǎn),扭曲成一副堪稱精神污染的抽象畫。
姜羽靜靜站在原地,看著她歇斯底里的模樣,手指摩挲著大夏龍雀的刀柄,思索著該如何得到那個所謂的羈絆之物。
是直接殺了她,還是……
就在繆辛的怨氣即將達到頂峰,似乎要不顧一切地撲上來,與姜羽同歸于盡時,姜羽卻忽然變了態(tài)度。
她語氣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決絕,反而帶上了一種奇異的,近乎誘惑的緩和:
“你很痛苦,繆辛?!?/p>
姜羽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繆辛耳中。
怨靈的咆哮戛然而止,她死死盯著姜羽,想看穿這個家伙在搞什么名堂。
姜羽繼續(xù)說道:“怨靈存在在這個世上的每一天,都是燃燒自己的魂魄本源,除非有穩(wěn)定的靈氣供養(yǎng),或者修煉專門供魂體修煉的功法,否則遲早會消散與天地之間?!?/p>
“你……你想說什么?”
繆辛的聲音中帶著警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
“我可以幫你?!?/p>
姜羽向前邁出一步,虛無的空間在她腳下泛起漣漪:“我可以修改你的記憶?!?/p>
“…什么?”
繆辛愕然,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
姜羽語氣篤定地說:“大夏國早已成為史書中的幾行文字,當年的真相如何已經(jīng)不重要了,只要抹去龍雀祭壇里最后那段不愉快的真相,抹去你心中那個滋生又未能實現(xiàn)的陰暗念頭,你就不會再痛苦了?!?/p>
“你可以只記得,你們是相依為命的姐妹,記得國破家亡的悲傷,記得你對姐姐的依賴和信任,甚至……可以只記得是姐姐師己對你起了殺心,而你,永遠是純潔無瑕,需要被保護,最后卻遭到背叛的那一個?!?/p>
這個提議如同魅精的低語,準確地擊中了繆辛千年來的心魔。
一個沒有自我厭棄,沒有那份羞恥記憶的世界;一個可以理直氣壯扮演受害者,將所有過錯都推給別人的完美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