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般干脆利落,甚至帶著幾分輕視的態(tài)度,瞬間激怒了鞏喜碧身后的十名侍衛(wèi)。這些悍勇士卒早已對趙范恨之入骨,此刻見主受辱,紛紛目視鞏喜碧,手按刀柄,只待她一聲令下。
“趙范!你可不要后悔!”鞏喜碧在他身后厲聲喝道。
趙范頭也未回,只是抬起左手,隨意地揮了一下。
十名侍衛(wèi)見狀,再按捺不住,作勢欲前。始終沉默如山的鐵牛猛然策馬橫在雙方之間,手中那根渾鐵棍往地上一頓,竟將一塊青石砸得粉碎。他雙眼圓瞪,虬髯戟張,那兇悍的氣勢竟讓十名久經(jīng)沙場的侍衛(wèi)心頭一凜,動作不由得一滯。
與此同時,趙范的右手已悄然探入懷中,握住了藏在衣內(nèi)的連環(huán)弩機。
他貼身穿著的錦衣內(nèi)襯細密鐵網(wǎng),在袖口處隱約可見金屬光澤。他與鐵牛且退且防,直至安全退回城內(nèi),城門轟然關(guān)閉。
眾人立刻圍攏上來,方才城下那一幕讓他們心懸半空,此刻都對趙范的膽識欽佩不已。
唯有趙范自己知道,方才他后背也已沁出冷汗——與鞏喜碧這等人物咫尺相對,無異于與虎謀皮。
“談得如何?”眾人急切問道。
趙范深吸一口氣,斬釘截鐵道:“準備戰(zhàn)斗!”
第一波攻勢由羯族將領河里海指揮。五千精兵列陣向前,盾牌手在前構(gòu)成移動壁壘,弓弩手居中伺機拋射,最后是扛著云梯、準備攻城的步兵。
羯族軍隊進至百步左右時,城上箭矢如飛蝗般傾瀉而下。羯族盾牌手舉盾格擋,發(fā)出密集的“哆哆”聲,后方的弓弩手也引弓還擊,箭簇破空的尖嘯與中箭者的悶哼慘叫聲交織在一起。
對射持續(xù)片刻,城上城下都已倒伏著不少尸體。
城樓之上,守城將士們看著羯族人在沒有石油彈壓制的情況下,如此輕易地推進到城下,無不深切感受到此前那些黑油彈帶來的優(yōu)勢是何等巨大。
“攻城!”
隨著河里海一聲令下,羯族步兵發(fā)出震天吶喊,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墻。
這時,城上的拋石機再次發(fā)動,燃燒的壇罐劃著弧線砸向敵軍。經(jīng)歷過石油彈恐怖洗禮的羯族士兵,見到飛來的火罐,本能地產(chǎn)生了恐慌,攻勢為之一頓。
許多人甚至不顧命令,抬頭緊盯著罐子落點,驚慌失措地向兩側(cè)躲避。
然而,當罐子落地碎裂,飛濺而出的只是尋常的易燃物和火焰時,他們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這種程度的燃燒攻擊,與那粘身即燃、撲之不滅的石油彈相比,簡直微不足道。
發(fā)現(xiàn)真相的羯族士兵士氣大振,兇性被徹底激發(fā),他們狂吼著,更加瘋狂地攀爬云梯。
慘烈的城墻爭奪戰(zhàn)開始了。
羯族士兵不斷從垛口躍上城頭,與守軍展開血腥的肉搏。刀劍碰撞聲、怒吼聲、臨死前的哀嚎聲匯聚成一片。
不時有羯族士兵成功突上城墻,但守軍早有準備,往往以數(shù)倍兵力圍剿。
只見五六個守軍圍著一名羯族勇士,刀槍齊下,轉(zhuǎn)眼間就將沖上來的敵人砍成肉泥。
激戰(zhàn)從清晨持續(xù)到日暮,守軍堪堪擊退羯族九次猛攻。
夕陽西下,余暉映照著城上城下遍地狼藉的尸骸與凝固的暗紅血跡。殘破的旌旗在晚風中無力地飄動,受傷士兵的呻吟聲此起彼伏。
雙方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而明日,當?shù)谝豢|陽光照在這片血染的土地上時,更加殘酷的戰(zhàn)斗還將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