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自攙著楊繼云,穿過寂靜的街道,走向城主府的議事堂。
議事堂內(nèi),炭火盆驅(qū)散著寒意。
楊繼云坐在椅子上,熱茶和糕點立刻被端了上來。他嘴唇干裂,剛要開口,趙范便抬手制止,將茶盞推到他面前:“不急在這一時,先喝口水?!?/p>
楊繼云一仰脖喝下溫?zé)岬牟杷?/p>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江梅沖進了議事堂,她臉色蒼白,進門便問:“王爺……王爺?shù)男拍兀俊?/p>
見到江梅,楊繼云急忙伸手入懷,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封珍藏的書信。他雙手捧著,遞到江梅面前。
江梅的手指帶著微不可查的顫抖,接過信,迅速展開。只看了幾行,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持信的手抖得更厲害了。信上的字跡是他們熟悉的北境王筆跡,卻比往日更為潦草、急促:
“骷髏城乃誘敵之計,我軍中伏,陷入重圍。見此信時,切不可出城來救!我擔(dān)憂你分兵營救,鞏喜碧知道城中守軍少,必會分兵攻打麒麟城。麒麟城必危!主城一失北境危矣,系于國家安危,切勿以我等為念……”
江梅看完信,眼淚順著臉頰止不住地流淌下來。
趙范默默借過江梅手中的信紙,快速覽過,瞳孔驟然收縮。這哪里是普通的軍報,這是一封洞悉了結(jié)局的訣別信!王爺在生死關(guān)頭,想的不是自身安危,而是北境的存續(xù)。他仿佛能看到北境王在寫下這些字時,是何等的決絕與悲痛。
江梅猛然走到趙范跟前,淚水在她眼眶中打轉(zhuǎn),卻倔強地不曾落下?!摆w范,”她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你告訴我,究竟有何良策能救我父王?我們……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
趙范沒有立即回答。他走到廳堂一側(cè)懸掛的巨幅北境地圖前,目光沉凝地掃過上面標(biāo)注的山川城池。燭光將他的影子拉得悠長,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寂靜。
“郡主,”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王爺之所以嚴(yán)令不得救援,是怕麒麟城兵力空虛,給鞏喜碧可乘之機。此城乃北境心臟,不容有失?!彼斐鍪种?,重點在代表麒麟城的位置上敲了敲。
“但王爺出征前,曾與我有一夜長談?!壁w范轉(zhuǎn)過身,眼中閃爍著復(fù)雜的光芒,“他所慮者,正是我北境兵源不足,防線漫長。因此,在他出征后,我已暗中下令,將十里堡與造化城的守軍調(diào)來麒麟城。共計五千人馬,明日拂曉便可抵達?!?/p>
江梅原本黯淡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五千人?那豈不是可以……”
“并非全部用于麒麟城,”趙范冷靜地打斷她,手指在地圖上劃向另一處關(guān)隘,“界城,才是關(guān)鍵。我的計劃是,將這五千新軍分作兩部——兩千增強麒麟城防,另外三千,則去界城,替換出那里五千守軍!”
他看向楊繼云:“界城的五千守軍,再加上麒麟城此刻可抽調(diào)的五千精銳,我們便可集結(jié)一萬生力軍。以這支兵馬出擊,足可撕開羯族的包圍圈!”
一直強撐著的楊繼云猛地站起,帶倒了身后的椅子,發(fā)出刺耳的響聲:“此計大妙!侯爺,那五千援軍現(xiàn)在何處?我立刻趕回界城整軍!”
“明日辰時,他們必到麒麟城?!壁w范語氣篤定,“郡主,請您也從麒麟城守軍中,立刻點出五千最精銳的士卒。我們必須快,王爺……等不了太久?!?/p>
“好!”江梅毫不猶豫,轉(zhuǎn)身便向廳外走去,步履間重新充滿了力量。
翌日,麒麟城校場。
寒風(fēng)卷過校場,將旌旗吹得獵獵作響。江梅一身銀甲,站在點將臺上。臺下,從原有的兩萬守軍中遴選出的五千精銳已列隊完畢。這些戰(zhàn)士盔明甲亮,眼神銳利,都是經(jīng)歷過血火考驗的老兵。
與此同時,城外傳來隆隆腳步聲。只見張遼、苦木、謝虎、楊勇、魏剛等人,率領(lǐng)著五千服飾各異、但精神抖擻的援軍浩蕩開來。
張遼對趙范拱手:“奉天府張遼,奉方大人之命,特來聽候侯爺調(diào)遣!”
他原本不受北境轄制,此次前來,乃是趙范親自修書向奉天府尹方致遠求援的結(jié)果。方致遠幾經(jīng)權(quán)衡,深知唇亡齒寒,最終才下定決心,派出了麾下這員猛將。
趙范迎上前,鄭重還禮:“張將軍雪中送炭,此情北境銘記于心!”
寒暄已畢,趙范目光轉(zhuǎn)向楊勇:“我讓你準(zhǔn)備的東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