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剛蒙蒙亮,谷里生和田碧黑就換上了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裳,悄悄摸下了山。二人一路疾行,趕到十里堡時,日頭才剛剛升起。
還沒等進(jìn)鎮(zhèn),就聽見一陣馬蹄聲響,一隊官兵正從鎮(zhèn)外開來。為首那將,身披鐵甲,腰挎長刀,騎在高頭大馬上,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不是別人,正是張遼。
兩人心里一咯噔,趕緊閃身躲進(jìn)旁邊的胡同,縮在墻角陰影里,大氣都不敢出。直到那隊官兵鏗鏘的腳步聲和馬蹄聲從巷口經(jīng)過,漸漸遠(yuǎn)去,才敢探出頭來,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后怕。
他們貓著腰,繞到鎮(zhèn)子?xùn)|頭,這一看,更是倒吸一口涼氣。只見東邊空地上,營帳連綿,一眼望不到頭,粗略一看,駐扎的官兵少說也有數(shù)千人。旌旗在晨風(fēng)中獵獵作響,巡邏的士兵一隊接著一隊。
谷里生聲音發(fā)顫:“大哥,這……這陣仗……”
田碧黑咽了口唾沫:“還用問嗎?肯定是沖著咱們鐵頭山來的!這十里堡附近,除了咱們,就剩青龍山那幫軟蛋,他們剛吃了虧,這肯定是來剿咱們的!”
兩人不敢再多看,慌忙掉頭,沿著原路心急火燎地趕回鐵頭山,直奔聚義廳,把在十里堡看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地稟報給了大當(dāng)家沙里河。
沙里河一聽,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沒說話,只是背著手,在昏暗的山洞里來回踱步,腳下的碎石被他踩得沙沙作響。山洞里靜悄悄的,只有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和他沉重的腳步聲。
谷里生忍不住,小聲問道:“大哥,官兵壓境,咱們是打……還是……”田碧黑也眼巴巴地看著他。
沙里河猛地停住腳步,轉(zhuǎn)過身,眼睛瞪得像銅鈴:“打?拿什么打?咱們這幾百號人,夠給人家塞牙縫嗎?”
他看著兩個愣住的兄弟,猛地一揮手,斬釘截鐵地吐出一個字:“撤!”
命令一下,整個鐵頭山頓時炸了鍋。翌日,土匪們慌慌張張地收拾著細(xì)軟,亂哄哄地向山下撤去。沙里河站在山頭,看著下面蜿蜒的隊伍。他的人馬一個個背著包袱,挾著薄被,排成稀稀落落的縱隊,垂頭喪氣地往山下走,哪還有半點往日嘯聚山林的氣勢。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轉(zhuǎn)頭對身邊的谷里生和田碧黑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避過這陣風(fēng)頭,過些日子,咱們再回來?!?/p>
說完,他拍了拍身旁麻子的肩膀,語氣帶著幾分慶幸:“麻子,這次多虧了你機靈,探聽到消息,不然咱們鐵頭山,可就要吃大虧了!”
麻子心里暗想:何止是吃虧,要不是我,你們這幫人早就被一鍋端了!嘴上卻笑得無比誠懇:“大當(dāng)家的您太見外了,這都是我分內(nèi)的事,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沙里河滿意地點點頭:“麻子,是個人才!以后你就正式入伙咱們鐵頭山吧,專門負(fù)責(zé)打探消息,如何?”
麻子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叫苦:你沒事去招惹趙范那個煞星干嘛?這下好了,捅了馬蜂窩,被朝廷盯上是早晚的事!我入伙?那不是跟著你們一起等死嗎?
他心里翻江倒海,臉上卻笑成了一朵花,趕忙躬身:“既然大當(dāng)家的看得起我,那我麻子就卻之不恭了!以后一定盡心盡力!”
沙里河聞言大喜,一擺手,旁邊一個小土匪捧過來一個沉甸甸的布袋子。
“好!這二十兩銀子,是賞你的!以后跟著我好好干,絕虧待不了你!”
麻子笑嘻嘻地接過銀子,入手一掂,心里那點不情愿暫時被壓了下去,對著沙里河深深一躬:“多謝大當(dāng)家的賞!”
沙里河不再多言,帶著一眾殘兵,匯入撤退的人流,向著山下走去。沒過多久,原本喧鬧的鐵頭山,就變得空空蕩蕩,一片蕭瑟之景。
鐵頭山土匪望風(fēng)而逃,這完全出乎了趙范的預(yù)料。張遼帶著官兵搜遍了整座山,連個土匪影子都沒抓到,只好無功而返,回到十里堡向方致遠(yuǎn)復(fù)命。
方致遠(yuǎn)聽完匯報,眉頭緊鎖,對身旁的陳公公說道:“公公,您看,這土匪已經(jīng)聞風(fēng)而逃,蹤跡全無。眼下這么多官兵駐扎在此,糧草消耗……”